时光来的路上跟他动了感情,说:“你从小上学,又一直在部队,不知道社会底层人的辛酸和无奈。我悬壶济世十几年,接触最多的是贫苦民众,他们心地最善良,情感很朴素,晓得这世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在独山村应该也有感触,村民们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还将好粮好衣送给游击队,天下能找到这样的好人吗?苏小妹说游击队和村民是鱼和水的关系,鱼儿离开水就活不了。现在他们有危险,我们就应该为他们去冒险,去牺牲。我虽不是队长,但我还是游击队员。遇上这等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你为人虽不咋样,但我相信你的枪法。就让我兄弟俩为他们冒一次险吧。随了自己的心愿,就是牺牲了也值得。”
六
吴大头南门外经吴村长这么一说,还真后悔给小林的献策早了点。转而一想,即使没有这件事,你游击队能放过老子?今后天下是日本人的,老子听你游击队的有嘛好处?祠堂里要踢出我这一脉?做梦去吧,老子混好了看哪个敢!成王败寇,吴氏宗谱怎么下笔,还得本队长说了算。只是担心给小林的计策实施过早会失去春兰,打算先拖他几天,小林不催,他就不动,待春兰到手再说。不料,如意算盘被胡四打破。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胡四,忽然想起找吴大头救命。吴大头把兄弟开始没同意,后来胡四威胁说,如果吴队长不见面,他要向太君揭吴队长。
把兄弟听后吓一跳,看胡四不像空穴来风,立刻报告吴大头。
吴大头很奇怪,他娘的,这狗日的到底是哪路神仙?老子都不认识你,你能揭我什么?想想还是去了,盛气凌人的对胡四说:“你不是要揭我么?我有什么可让你揭的?”
胡四说前几天在南门外树林里,现有人跟游击队暗中联络。
吴大头闻言心知不好,让其他人回避,要胡四说说,都听到些什么?
胡思估计不露点风,他不会怕,便提示了几句。
吴大头一听,心里开始打小鼓,连忙警告道:“你以为编这些,太君会信你?人家日本人讲证据,你有证据么?我吴人杰歪歪嘴,你就没命了。想出去,给我乖乖地听话。”交代把兄弟给胡四好吃好喝,不再用刑。
胡四见威胁不成,估计他会杀人灭口,便想报告游击队藏匿过军火的后山洞。就在他嚷着要见太君时,把兄弟以为他要揭吴大头,先下了手。
晴子喊来卖枪便衣指认小山子,便衣仔细辨认说不是他,但假枪是他送买枪之人的样品。她问小山子,假枪为何出现在包子店?
小山子说当天上午有个瘦要饭的来店里,要拿木头枪换包子,也不管同意不同意,丢下木头枪,拿了几个包子就跑。他没追上,气得他一脚踢飞木头枪,不知道怎么进了煤灰里。
她又问,为何匆忙出城?小山子说天冷,回去拿被子。她问不出所以然,只好继续关押。
七
孟小冬跟曾子萍去城里买布,碰上邻居小牛才知道包子店出事。出城时看了布告,撕下带给时光,并说了城里生的事。还说出城门时看见吴大头在城门口指着吊在城楼上的男女吆喝。
小唐快马来报:郝书记已经知道联络站出事,县委正在设法营救。要游击队集中精力破掉吴大头布下的困局。
送走小唐,时光喊来各位看布告,大意是,皇军先处决部分抵抗分子,限游击队十天内自。逾期不降,每天杀十人,直到投降为止。
时光看后心在颤抖,明白这就是吴大头给小林消灭游击队的计策。他没想到吴大头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计策对付同胞,也没想到标榜从不乱杀无辜的小林,竟采取下三滥的手法逼游击队就范。
余南山看后怒目圆睁,一拳捶在桌子上,骂:“吴大头简直是个畜生,本道马上进城灭了他。”
肖阳看后亦心惊,看时光菩萨似地打坐调侃,这下戳到疼处了,杀一个汉奸不难,难得是如何打消小林的这种念头,“乌鹊重生”拿不出方子了吧?下药呀。
时光摇头说,原本还想劝他回头,现在看来他是个十恶不赦东西,已无药可救了。
肖阳叹道:“侵略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鬼、汉奸。他什么都清楚,还掌握了你的病灶。要破这个局还真有点难。不同意吧,鬼子要杀人。同意吧,鬼子今后会乐此不疲!”
时光觉的此话有道理,决不能让小林“乐此不疲”。心里愤愤地想,狗日的吴大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小林你个伪君子,老子不破你的局,不姓时。
苏鹃坐一旁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建议:小林要建大东亚共荣示范县,无非是粉饰日中亲善,欺骗老百姓。以时郎中的名义给他写封信,就说民众看了布告群情激愤,恐成逼上梁山之势,劝他三思而行,也许有效果。
余南山冷笑,说,不要做大头梦了,要小鬼子放下屠刀怎么可能?除非准备滚回老家去,还差不多。
时光微微点头,肖阳和苏鹃的说辞提醒了他,他已开好了药方,准备下药了。
第一味药是春兰,由她出面告知吴氏宗祠的长老,吴大头的秘密身份是军统少校官。
第二味药是朱少波,跟他了解军统招降吴大头之事。
朱少波酝酿一下说:“吴大头拉杆子,我曾收编过他,徐副站长许诺给他少校军衔,他听说官比高振庭还大,动了心,照了相,填好表送到茶馆,约好委任状下来再见面。委任状下来后,我将他的军官证都办好了。可这家伙又传话要上校官,这才知道县政府和共党也在争取他,坐地起价了。徐副站长气得直哼哼,估计这两家的收编条件不会高于军统,让我暂不答复,拎他一把。吴大头的资料还在茶馆地窖里,只是要赔进去一部电台。”
时光问,去茶馆将电台拿回来不行么?
朱少波摇头,说:“我被捕后,鬼子一直在找电台。留下电台可以进一步佐证档案的真实性。我听说你们利用吴大头劫走迟春生家人,给鬼子演了一场戏,我认为还可以接着演,拿我的奖章给吴大头棺材板上加根钉,就缺一份上峰的嘉奖令。”
时光问他,吴大头知他军统身份,投降鬼子后有没有找麻烦?
朱少波笑道:“狗日的当上侦缉队长第二天去了茶馆,说他只要歪歪嘴,茶馆就开不成。我骗他说,‘吴司令真不够意思,说好了少校又变卦。我跟上峰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才给你升了一级,比高振庭大两级。你歪不歪嘴我无所谓,你要敢呲牙,你的军统身份证明立刻会登报,脑子清爽点好不好?有我在,哪天混不下去,可以回来干你的中校。’看上去他很后悔,当我面唉声叹气。他走后,我紧张了几天,后来狗日的客气多了。”
“鬼子进城那天夜里,你盯着我药铺干什么?”时光问出了一直疑惑不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