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光进门,见五人全趴在桌上淌口水,掐人中不见醒,情知全被麻翻了。来不及多想,手脚麻利地将高桥二人嘴堵上,塞至床下,然后侧身朝门躺下眯着眼。心里翻腾: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在国军的儿子干的?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他儿子为何掐的这么准?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六个全副武装的国军。时光见状已断定是他儿子干的。嗯?他忽然现六人中有“猴崽子”,不得了,是假突击队那班人。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呀?赶七赶八地给他送上门来了!
“猴崽子”也认出那晚问自己几岁当兵的时光,上前拍拍他的脸戏谑:“喂喂,天亮了,起床撒尿尿。”见时光坐起,吃惊地倒退一步,狠狠地睃一眼下药男人。拔枪拎在手里,得意的问:“这不是游击队那个谁么?披星戴月,这是要去哪儿?”
时光阴着脸下地,冷不丁给他一巴掌,操着东京腔斥道:“八嘎,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猴崽子”这一惊非同寻常,摸着脸沉默一会道:“你看错人了,我们是国军独立营。”
时光冷笑道:“吴桑,真人面前无需作秀。你行动已经失败,为何又来搅局?”
“你知道我?你到底是谁?”“猴崽子”愈惊讶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你骗得了游击队,却骗不了我。请你的人立刻离开,耽搁了皇军营救计划,你是知道后果的。”
“猴崽子”万万没想到,在游击队见面就抬杠的人,居然是自己人,听他一口流利的日语和傲慢的神态,倒真像那么回事。
“阁下能在游击队,说明是特情人员,请问代号是什么?隶属于哪个部门。”他怀疑问。
时光虽不认为“猴崽子”是鬼子特工“杜鹃”,但也不敢马虎,他认为这是个验证他是不是“杜鹃”的机会,但也不敢自称“杜鹃”,怕一招不慎,全盘皆输。
“吴桑,我劝你还是不问的好。不过,既然你好奇,就满足你一回,没听说过代号‘杜鹃’的王牌特工?我上午才被他紧急唤醒,替你擦屁股。”
他说话时紧盯着对方,希冀从他脸上能看出端倪,结果却令他失望。
“猴崽子”对电信兵低声几句,然后争辩道:“谁说我行动失败?我正在设伏救回专家。”
电信兵拿来特高课回电:无可奉告。
时光看场景已认定他不是“杜鹃”。口气愈加严厉道:“吴桑,你很不专业,立刻撤走!”
“猴崽子”还是不放心,问:“既然你继续营救行动,为何不在独山村动手?”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愚蠢?即使劫持成功回城,三个小时的路程,能保证不出事?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快滚!
“猴崽子”看看床上三人问:“咦?不是六人么?还有二人去哪儿了?”
“这三人是我的人。两名游击队回去接高桥君,顺便带几套国军服装。”
“猴崽子”没看出对方破绽,寻思:营救高桥是特高课给自己的任务,唯一的希望就是途中劫持。现在自称“杜鹃”的人半道杀出来,明显是抢功,老子已经等候多日,岂能让功于你?救不了高桥,自己没好结果,抓错了至多被训斥一顿。遂大喊一声:“统统带走!”
三人被架出门,时光被绑上。他为自己的秘密行动失败懊悔不迭,更令他焦虑的是床下还有两个鬼子。这一下祸闯大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脸不说,还连累了徒弟和周长庚等。虽然嘴上仍在怒骂将戏演下去,但“猴崽子”不为所动。
来到村口,忽然冲出十几人,将几人包围,对方喊举起手来,谁动就敲掉谁的脑壳。
“猴崽子”怪叫一声四处逃散,对方立刻开火。路上只剩下倒在地上的时光四人。
时光刚才听到敲掉脑壳就感觉不对,听周长庚说是肖营长,扭头往回跑。
肖阳电筒照着他喊,浑球,跑什么跑?追上去问俘虏呢?
时光没答应,回到张家磕门。周长庚上前甩起一脚踹开,时光直奔房间朝床下一看,顿时傻了。瘫在床沿,双手抱头自怨自艾:“怪我,都怪我。”
张母哆嗦着说,两天前来了自称国军独立营的十一个国军,因自己的儿子也在独立营当官,便热情接待,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猴崽子”警告她不配合就杀她全家。郎中进门她就认出了,直到下药男人让她端进屋,才知道不是一伙的,便眼神示意郎中跟她出门。她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人,但自己一直听着门,估计人未出院子。
肖阳立刻命士兵搜查,在墙角草堆里找到了狼狈不堪的高桥二人。
肖阳问张母儿子叫什么名字。张母答小名二子,大名张本兴。
肖阳听罢一愣,告诉时光,他儿子就是独立营要留他的张营长。
时光这才想起见到他为何感觉面熟,原来是他开车接自己看诊的。跟张母辞别后还准备去屯溪,肖阳喝道:“你脑壳有病吧,吃了亏还不清醒,鬼子将高桥当宝贝,路上全是日本人。”
时光路上问肖阳怎么知道这事的?肖阳看看周长庚没好气的说:“找瓜娃子不见人,岗哨说跟你押着俘虏出村了。”
时光又好奇地问,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会在张村的?
“你以为我不做功课会动身?地图显示,这是唯一去屯溪的官道,第一个村子是陈村,接下来是张村、孙家庄。我问了伙房和哨兵,说你未带干粮,下午约四点离开村子。到陈村,天还未黑透,凭你急于立功的心情,是不可能早早地歇脚。下一个便是二十里地外的张村,算算时间八点多,不歇张村,难道还要再跑三十里宿营孙家庄?我算的是行军度,你们几个东东能跑那么快吗?我还在村口打听过,说有六人去了村里大户张家,不是你们是哪个?”
时光不相信他会有如此缜密的行动,嘲讽道:“你就吹吧,瞎猫碰死老鼠吧。你不可能晚饭后动身,既然笃定我们在张家,为何不进村喝一杯?”
“我们在离村三里地,被草丛里窜出来的国军暗哨拦下,看我一股川味才放行。暗哨不是川军才引起我的警觉,这一带战前都是川军团防地,宣县沦陷后已调防,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很有可能是日本人为救高桥,派人在路上拦截,你说我能贸然进村吗?我知道你自命不凡,想露一手给大家看看,这下你挣足面子了,哈哈!一犯再犯,要在我部队,早军棍伺候了。”
时光对他所言打心里佩服,但被他一路上嘲弄很恼火,潜意识里已感觉他看不上游击队,更看不起自己。
早晨起床,一杯浓茶后去了会议室。会议室已坐了不少人。肖阳说受郝书记委托,今天开始训练,请游击队配合。否则,立马走人。说罢故意看看直点头的时光。
董保民很是得意的敲敲桌子,问时光为何不商量,擅自行动?这次亏得友军肖营长判断准确,行动迅,否则不但丢了广县游击队的脸,还会影响抗战大局。
时光听罢心火上蹿,恼火地怼道:“你咋乎啥?有啥大不了的?大不了不当这个家。”
“时光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应深刻反省错误的严重性,这么大的事都不商量一下?”说罢睨一眼余南山。
余南山很不习惯他不分对象,高高在上的训人口气,但也恼恨郎中弟弟不听劝告,只好提醒时光,说这次错的有点大,好在没引起严重后果,抓紧写个检查交上去。董保民对他不痛不痒的几句很有意见,无组织无纪律,不重敲他,怎么得了?
二
时光决定将丢了的面子挣回来,盘算先进城望闻一下鬼子走了没有,顺便和地下党老雷搭上线。
余南山听他要进城直甩头,再次提醒他不能再犯错误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跟大家搞好团结,有行动要向领导报告。
时光说错也错了,现在没工夫拉关系,领导又找不到,心里没底不好配药,必须进趟城。要徒弟拿日军服,徒弟说上次的三套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