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隔离区,蒙古人怎么出去的,土豆有一套自己的说法,他被带回看守所的以后,给一位第三者写了一封信,后来这封信落到了我的手里,从信中很容易看出此时的他对我已经有了成见
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我的那位的旧同事,监狱已经磨平了他的锐气,他是一位丧失了勇气的人。去隔离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并非我的邀请,他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说法,是想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无辜者的角色,以此来博取同情,他已经掌握了生活的真谛,知道了低调的好处,如果你了解他的过去,你就明白,本质上他肯定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的优点是高调,他在高调上栽了个大跟头,你不知道他在高调的时候有多高调,他不但学格瓦拉骑摩托车,宣扬自由,还将纹身秀在明处,和所有的愤青一样,他能捞得了什么好?
“在一个讲究集体主义的大院子里,最后是栽得灰头土脸的命。你知道,那种地方,附和和追随再加上合理的贿赂,才是人晋升的正途,而他碍于自尊又做不到这三点,又垂涎晋升,于是表现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那时候,据我了解,可不止一个人看不惯他。根据我对他的理解,他的所有种种表现无非都是为了引起人们的关注,这应该和他小时候缺奶水有关联,他跟我提到过,在他小时候,他在供销社工作的外祖父,通过各种方式,给他弄来当时市场上十分罕见的奶粉。
“关于在展览馆的那些事的说法,如果你足够细心,和他交流时就会现他对蒙古人的最后去向含糊其辞,他只是简单地说隔离的人都有饭吃了,他用当夜押送我们的那位狱警突然灵光乍现,自动想起了我们这批被遗忘的囚犯来结束听众对细节的探究,又以狱警因为涉嫌玩忽职守被有关部门带走的圆滑方式来平息情绪,而事实和他说法大相径庭,他之所以给狱警栽花,不排除这位狱警提拔他当上组长后的心存感激,他已经是个不想再冒险的人,他们说,坐过牢的人会走向两个极端,一种是胆小如鼠,另外一种是胆大妄为,看样子他属于是前者,他现在说话很小心,担心会被扣上帽子,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没有他这样的本钱,我出狱以后,刀口的血,我也是要去舔的,我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还是让我继续来讲吧,既然讲到这里了,就讲个痛快。我之所以将食物分给蒙古人,并不是想和他结盟,更没有在这邮票大小的地盘上号施令的念头,当牢头狱霸不是我的风格,而是我当时就想到了,我需要蒙古人身上这件无期徒刑的铠甲,在监狱里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对所谓的减刑不屑一顾,他早已把监狱当成了自己棺材,一个在棺材里躺得服服贴贴的人,你还能拿他怎么样?大伙儿都饿慌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比食物更能表达诚意,其他都虚的,那个族长正是拒绝了蒙古人向他要一些食物的要求,差点被掐死。
“我们已经被人遗忘了三天了。如果不马上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过几天就有可能死人,虽然从医学理论上来说,饿死一个人需要半个月时间,但是当一个人营养不良的时候,体内的免疫系统可能突然罢工,猝死就是这么来的,而感冒已经让大多数人疲惫不堪,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危险,有些人只想等待,不想动弹,有些看到危险的人却不想承担想办法的后果,毕竟拆卸和脱逃都是要加刑的,这是我们当时情况的真实情况。
“我明白他的心理,他不想承担责任,这离他出狱的只有一年时间了,他只要熬一熬咬咬牙就可以和家人团聚,况且他还有想减几个月的小心思,而我在他走了以后还要呆上几年,我如果跟他一样也不想节外生枝,他将突围推到我的头上,我说的方案他心中都有数,他只想借我的口说出而已,即使有什么事,他可以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这是在那边混过的人明哲保身的基本套路。
“那就让我来吧,我当着他的面一口气拿出了三套方案,三套方案都有一个基础条件,把床架拆掉,两个房间都有多余的一到两张的叠床,我已经观察过叠床的结构,把床沿两米长的角铁拆出来,就是非常好的杠杆。房间里除了我和马勺,还有其他四个人,另外的人都在走廊上,我故意问房间里的其他人,你们说是凿开窗户的墙面还是撬开卫生间那边房间的窗户,除了一个没脑子的年轻人插了几句嘴,另三个家伙要么默不作声,要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干这个活时不会有追随者。
“他提醒我,在光洁的墙面上开出一个洞口的风险,要比破开原本就已经开好的窗口的风险大,一个突兀的黑洞洞的难看的开口,会让监狱感觉自己没有面子,而撬开原本窗户的钢筋,至少现实上和心理上造成的破坏感没有那么强烈,他们将一部分责任归咎于钢筋。因此,我选择撬开窗户。我又问了一遍那四个人,这一次那个年轻人也不吭声了,估计有人偷偷提醒了他,虽然我知道他们是惧怕事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