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这段时间土豆是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度过的,虽然他故作镇静,但是从他每天上午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没有睡好的不仅仅是土豆,这段时间我的睡眠也不是很踏实。
临近中秋,导演椅这款产品已经谢幕,新品上来后生产任务有些赶白天的劳作疲倦,一到晚上我便不断地做着奇怪的梦。
一天夜里,他梦到自己黄昏时走进一片荒漠,(梦的场景总是出现在黄昏,因此总是视线模糊)一条小路把我指引到一座位于荒漠中心的寺庙前,大门敞开着,走进去,寺庙的石柱都已塌陷,石拱和石雕花饰横亘在地面,寺庙没有屋顶,抬头便是天空,断墙的里侧画着一些舞蹈的图案,一个和尚站在墙边,嘴唇干裂看着我说:“看看,这里没有水。”
说罢,好像为了证明确实没有水,和尚抓起一把墙脚边的沙子举给我看,沙子在和尚沙漏一样的掌心细线一样滑下去,露出沟壑一样的掌纹。
“没有水就去死!”不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这般恶狠狠地说。
我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些台阶,穿过寺庙的后门,看到一地明亮的碎片。
“镜子都碎了,镜子都碎了。”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面,碎片里都是我与和尚的脸。这个梦到白天的时候我还记得它们。
第二天夜里,我脚也没洗就躺下了,很快又做起梦来,这次我来到一座宫殿里,大殿的宝座上放着一只巨大的淡青色的瓷罐,罐子里坐着一只的大章鱼,没有感情的小眼睛冷冷地盯着我,数不清的触手从罐子里象榕树根须一样长出来,五颜六色皮肤的颜色变幻不定。
“不是说好只长八条触手的么?为什么现在那么多的触手?”我在梦里大声问它,它并不屑回答,只是把触手翻过来给我看,每一个小吸盘的地方,又长出了和它一样的圆圆的脑袋和小眼睛。
“你去昨天的庙里去。”它说。
于是我转过身来,现昨天寺庙大殿的宫柱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章鱼,每只小章鱼都背着大小不等的罐子,象是无数的蜗牛。
我的第二个梦明显受到一本生物杂志的影响,那上面介绍,人们在距法国马赛不远的海底现的一艘十一世纪的沉船货舱中,装满了从中国运往欧洲的瓷器,几乎每只耳罐和俯罐里都有一条章鱼,一千多年来,这艘十几米高的大船覆没给章鱼提供了数千幢好住宅,甚至捞出的水手的头骨里面也钻出了一条章鱼。
一个晚上我就在这样的梦境中进进出出五六回。多梦的夜晚,尿液特别得丰富,好在我已经从新犯组和入监队时拉尿方式中解放出来,入监队拉尿的要求是单腿跪地,另一条腿弓步,保持着步枪射击的跪姿,只能这样的方式才能化解尿柱冲刷马桶的声音,现在的我有了把马桶拎起来站着尿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