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指的是我的数据核，那么是的，我暂时住在您的个人终端里。”
6封寒许久才呼出一口浊气：“我没死。”
“是的，除脑部震荡、三根肋骨骨裂、额角破损出血、手臂划伤外，您还活着，暂时没有死去的可能。”
6封寒不认为自己在微型星舰爆炸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你救了我？”
“当时情况危急，因感应到您生命体征急降低，我被迫强制启动，附近有一艘系统崩溃的中型舰，我趁机入侵，强行弹出了对方的逃生舱。”
明明是电光火石间的危急情况，却在破军平铺直叙的描述中显得平常。
“在我们进入逃生舱后，跃迁通道被爆炸摧毁，我们被乱流推出通道，进入了联盟星域之外。我通过对附近数据的分析，最后决定将逃生舱降落到这颗行星上。我们运气不错。”
6封寒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明白破军所说的“运气不错”是什么意思。
他躺着的地方有草，这就说明，这是一颗适合生物生存的行星，食物与水源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你。”
破军很有礼貌地回答：“不客气。”
距离6封寒能自主活动，已经是八小时后了。6封寒头依然昏沉，但能站稳。至于肋骨骨裂和手臂划伤，并不影响他的行动。额角的血口已经凝固，他便没再理会。
一边探查附近，6封寒一边问：“你会不会讲小故事？”
这是在荒星时，祈言问过他的，如果有一个人工智能陪他聊天，是否希望人工智能会讲冷笑话和小故事。
破军回答：“当然，我数据核中包含有近十万条冷笑话，从古至今上百万个小故事，我还会唱歌。”
6封寒挑眉：“唱一听听？”
不过只听了一句，6封寒就皱了眉：“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会唱歌了。”
破军很谦虚：“感谢您的认可。”
6封寒：“”
其实我并不太认可。
直到天黑，6封寒才停止探查，进了一个岩石构成的山洞，因为破军提醒他今天晚上会下雨。无法接入星网，没有救援，他必须保证自己不能生病。
用找到的干柴升起一堆火，6封寒靠着冰冷的岩壁：“你有没现，我们看见的所有植物种类都差不多？”
“是的，我现了。”
“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人撒了把种子在这里。”6封寒手指叩在膝上，想，如果真的有人，那会不会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眼前浮现出逃生舱启动时，祈言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的模样。
他把小娇气惹哭了。
还哭得那么厉害、那么伤心。
6封寒产生了一种自厌的情绪，他换了个姿势，将伤了的那条腿伸直，望着火苗映在山壁的影子，问得突兀：“白塔在礁湖星云，对吗？”
破军回答：“是的。”
“白塔”建立于地球时代，当时全球生态环境极端恶化，人类集结了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只为种族谋求生路。
因此，“白塔”至今，宗旨仍是最初的“为人类的延续。”
地球历中第一次将人类送入太空、开启星际时代序幕的第一次科技大爆，便是“白塔”的成果。后来星历元年的第二次科技大爆，亦为“白塔”推动。
人类种族史上，“白塔”拥有着绝高的席位。
反叛军成立后，“白塔”成员俱在黑榜前列，这才逐渐隐匿。
而为了保护“白塔”，在外提及“白塔”这个名字时，所有人都会用“那边”指代，已是不宣的默契。
6封寒得到肯定的回答，心下又安定了几分。
如果是白塔，必然能在一团乱中，将祈言护好。
心思烦乱，6封寒起身，没有冒失地离开岩洞，而是转了方向朝向岩洞深处，问破军：“可以进去吗？”
“可以，根据环境数据，里面危险系数极低。”答完，破军还非常贴心地打开了光源。
6封寒抬脚往里走。四周太静，连虫鸣也没有，身前的光源破开黑暗，身后的阴影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有种一不小心便会被吞噬的危机感。
破军开口，打破沉寂：“需要我为您唱歌吗？”
6封寒没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破军：“因为我的制作者用一段数据提醒我，您偶尔会临时有点怕黑，需要人陪。”
6封寒脚步一滞，又失笑。
这是祈言拿着游戏终端来找他，两个人同睡一张床那天晚上，他临时胡诌的理由。
心情柔软，6封寒随口闲聊：“你怕黑吗？”
破军：“我不怕。”
6封寒：“那你怕什么？”
破军：“我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