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损了,谁干的?”刘庆斌扯着嗓子朝周围看热闹的人吼道。
大卡车的轮子全瘪了,车上装土豆的袋子也全是蜂窝眼。
一看就是被人用螺丝刀之类的利器捅的,而最大的嫌疑人不用猜就知道。
俞承伟拍拍刘庆斌的肩膀,“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较真没用,看来蔬菜水果批市场不欢迎咱们啊!”
“那怎么办?这势头挺好的,我还寻思今天能卖掉两车呢!他们这是破坏安定团结的局面,抓起来判他们十年八年都不冤。”
“说这些有啥用,人家只会偏袒当地人,还能偏袒咱们?”
俞承伟气怒过后心绪很快平复下来,比这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他都见过,眼前的只能算是小儿科。
“先吃饭吧!这都到中午了,咱们没啥,司机不能让人家饿着。”俞承伟脑海里有个笼统的想法,当即招呼司机等人一块出去吃午饭。
要了几个菜,众人围坐一桌,吃的肚子里有点底了,又把话题聊到了怎么卖土豆上。
俞承伟把筷子一放,“庆斌,一会你坐车回去,找王书记,借辆车再给我拉一车人来,最少也得一百人。”
刘庆斌一拍大腿,“对,咱们乡里那么多人,别说一百,一千人都够用,全拉来,不就是干仗吗!还怕了他们。”
俞承伟也没跟刘庆斌细说,等刘庆斌走了,他又安抚司机和村民们,先修轮胎看着车上的土豆,然后一个人去了正阳街。
正阳街的北巷不远就是省城的几个大学,他找了好几家才找到有制作名片能力的店铺。
花了一百块钱制作了三千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新鲜土豆,送货上门之类的广告语,还留了黑石乡的电话。
这对店铺来说是大客户了,老板附赠俞承伟随便使用复印机。
俞承伟又复印了一些传单样式的四开纸广告,大概有个几百张,还要了一张省城的地图。
用塑料袋把这些东西装好,回到勤利市场已经是下午了,刘庆斌已经回来了半个多小时,用一辆大卡车拉来了一百二十多人。
可能是觉得人多势众,刘庆斌又让司机开了一辆车进了市场,但是根本就没有小商贩上前问价,原因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人警告过了之类。
“俞乡长,现在怎么办?”刘庆斌没招了,看见俞承伟就像看见了主心骨。
“你们认识字的有多少?”
俞承伟一问,现一百多人有四十多个有小学文化,他把地图摊开,用笔在地图上话了十几个圈。
“你们现在去这些地方,把这些传单贴在电线杆子上,楼旁边,司机也跟着去,就地卸货,货卖大堆,摊子铺的大一点。”
俞承伟把传单分给这些人,“不认识道不要紧,鼻子下面还有张嘴呢!勤问问,晚上就辛苦点,在车上对付一宿吧!”
俞承伟又拿出那些小卡片,挨个分了一沓,“明天早上就把这些小卡片出去,可着卸货的周边就行。”
“庆斌,你现在去劳保商店,买点被褥,每个车上分一点,省城晚上凉,大家别冻着了。”
俞承伟又问刘庆斌有没有钱,得知刘庆斌兜里就百八十块钱,就让会计跟着一起去,这些支出都得记账。
临近傍晚,俞承伟的安排总算完事了。
刘庆斌拿着仅剩的一条被子铺在车上,“俞乡长,钱都花完了,我还垫出去八十多,今晚咱俩就只有一条被子对付一宿了。”
俞承伟兜里也没钱了,印的传单和小卡片也是他自己掏的腰包,“把苫布铺一下,被子能盖就行。”
“俞乡长,这样能行吗?咱们这么干,不是批变成了零售吗!”
“没办法,只能这么干了,我白天的时候忘了说,明天你挨个地方叮嘱一声,咱们送货上门不是说笑,就是买主住七八楼,也给我扛着送进家门,然后明天你还得回去一趟,把车都带回去继续往省城拉土豆,三两条街,各个小区门口,全都卸一车,但凡是想买土豆的,咱们都负责送货上门,一袋送,一斤也得送。”
刘庆斌笑了一声,“咱们黑石乡肯定出名啊!这是要用土豆把省城给占领了,那些家伙肯定想不到,咱们这人海战术一出,看他们还怎么办。”
省城有些地方的人们,一早上起来就看到家门口堆砌着不少土豆,还贴着传单小广告,写着送货上门的字样,都感觉有些新奇。
有的人是真的想买,试着问了问,得知价格比市场卖的便宜一些,还负责给送到家里。
有的想买个三斤二斤的现吃,卖货的也不区别对待,服务态度好的不得了。
三天,俞承伟在省城“开辟”了十六个点儿,每个点儿都囤放了两三万斤的土豆,黑石乡更是追加了两百多人手。
四天,因为俞承伟的这个办法,效果很好,每天十几个点儿的销量加起来有三万多斤,照这样下去,一个来月把黑石乡的土豆销售一空不在话下。
当然不和谐的插曲时有生,俞承伟就只能充当灭火员。
上午还在给报警说扰民的老头老太太赔礼道歉,陈述农民的苦衷。
下午兴许就跟工商局的诉苦叫穷,总之遇到什么事儿唱什么调子,但底线只有一条,必须允许他卖土豆。
“还真的是你呀!我差点没认出来。”
俞承伟除了“救火”之外,也会客串装卸工,给人家送货什么的。
这次刚走到马路边上,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俞承伟扭头一看,居然是魏晴柔。
魏晴柔打扮的还是那么新潮,穿着一套牛仔装,白球鞋,只是头扎成看马尾,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像是学生一些。
俞承伟蹭了蹭袖子,直往下掉淀粉渣子,尘土灰,本想跟魏晴柔握手,又急忙缩了回来。
“你好,你还在省城啊?”
魏晴柔倒是没顾忌许多,主动握住了俞承伟缩回去一半的手。
“我现在在江城晚报上班呢!记者,你这是怎么了?我听于姨说你好像从环保局调回乡里了,怎么在省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