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我本来以为三年前你自己能想通,可看来,你是非要让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还是要告诉你,因果报应你早就失去你此生都无法寻到的真情?”
陆秉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踉跄。
洛青叹息一声:“继续去当你的首辅当一代名臣的事业批不好吗?你年少时的誓言忘了吗?你想百姓安居乐业,你想百年之后名垂青史……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陆秉忱就那么静静瞧着洛青,许久,头轻轻垂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陆秉忱哑着嗓子问道:“那为什么……是他?”
洛青的声音平静而又缥缈,但却清晰落入陆秉忱耳畔:“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像是何竺青对你的爱慕不求回报没有缘由,那么我对他的喜欢……也没有理由,不过是追求本心罢了,可我得到了也有回应,而你没有而已。”或者说能对他回应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要是所有人所有事所求所想都能达成所愿,那也没有这么多悲欢离合求而不得。
陆秉忱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静静站在那里,看不清神情。
洛青:“回去吧,西凉……需要你这个陆大人。”
陆秉忱是个好官,但注定不会是个好爱人。
陆秉忱许久才抬起头,最后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一步步往后退去,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但显然将洛青的话听了进去,最后转身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最后看了洛青一眼,再决然飞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洛青望着陆秉忱消失的方向,松口气:这次总该放弃了吧?虽然中间有夸大的成分,但洛青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真的能掌控得了陆秉忱,选陆秉忱,这不是选一条未知注定惊心动魄的路吗?他又不是受虐狂,非要感受这种跌宕起伏的刺激。
洛青回过神发现某人一直没说话,偏头看去,却对上裴洵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看什么?”
裴洵凑近一些:“对我的喜欢……没有理由?”
洛青耳根一热:“这不是劝人吗?随便说说,哈哈。”
裴洵凑的更近:“可我对公主的心意,也日月可鉴没有理由……”
洛青没忍住睁大了眼,这个节骨眼表白?大哥,十六他们可能随时都会回来的,但望着裴洵越来越近的脸,以及眼底浓郁到让人沉迷的深情,他脑子嗡嗡的,不管了,只是就在这时,洛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下意识恍惚朝旁边瞥了眼,又转回来等着裴洵靠近。
不过很快他表情一僵,瞬间又转头看去,果然昏暗的夜色里,原本趴在他肩头睡成小猪仔的小殿下,此刻正小手扒拉开大氅一条缝,一双黑漆漆的瞳仁亮晶晶瞅着洛青两人,好奇不已。
洛青刷的一下退开好几步,哈哈干笑一声:“崽崽,你醒了啊?”
裴洵这才后知后觉瞥向小殿下,后者瞪圆了眼,下一刻抬起小手捂住眼:“窝睡着袅。”
洛青:“…………”
两个月后,西凉前陆首辅再次拿回首辅之位,没过多久,不知怎么说服了如今西凉帝向大邵递交了一封两国百年休战的友好和睦协议。
裴洵这个新帝自然没理由不同意。
两国友好和睦瞬间让两国百姓都乐见其成,欢呼雀跃如同过年,同时裴洵这个大邵新帝下旨封前定国公楚氏留下的唯一血脉楚罗清为定国公,并在来年正月十六完婚,同时册封为君后。
这道圣旨一出坊间都震惊了,毕竟不久前听说这位楚公子寻回来的时候就说过对方模样与已故的前大公主也就是新帝即位追封的李皇后很像。
本来传言也只是传言,可谁知道竟然真的封定国公不说,甚至直接封了君后。
因为前封了定国公,所以封君后的圣旨上专程点了一条,因为君后是男子,日后可参政,并废除后宫,连带取消新帝在位其间三年一次的选秀。
就差明摆着告诉众人,新帝不仅封了一个男人为后,甚至打算履行一夫一夫制。
这就算了,正月十六大婚,这个日子不就是三年前裴王爷与大公主大婚的日子吗?这前后两任一样成婚的日子,这怎么看都觉得新君后能气死吧?
偏偏你要说是替身,可新君后大权在握,甚至听说小殿下从一开始就是喊爹爹的,亲的就像是一家人。
新帝不纳妃,就娶了一个君后,这日后也就是只有小殿下一个子嗣,那板上钉钉是未来储君。
储君喊新君后爹爹,皇上独宠,这谁还敢议论半个字,否则不想活了。
洛青知道这个大婚日期的时候嘴角抽了抽,但偏偏裴洵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让洛青当时愣是没找到一个理由拒绝。
裴洵当时把刚写好的圣旨给洛青看,洛青想想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直接拒绝了:“这日期太近了,换一个。”
裴洵当时捏着圣旨,叹息一声,垂着眼,露出的侧脸那叫一个可怜:“公主觉得不行那就不行吧,本来我是想着,上一次我们为了躲避敬阳帝匆匆完婚,甚至因为压制毒性当时都没能好好待在一起瞧着红烛燃尽。这次本来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又是两情相悦,想着能有一个完美而不留遗憾的大婚。这个日子又是特殊的……谁知道……”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抬眼刚好眼底恰到好处的落寞,顿时让洛青不会了,下意识点了头:“我、我也没说不行。”
裴洵巴巴瞅着他:“或者公主想后年正月十六吗?到时候皇儿都要五岁了。”
洛青当时也没想明白这跟崽崽五岁有什么关系,但莫名被裴洵的情绪感染,就同意了。
事后想起来觉得这厮绝对是想趁着时间短不想让金元宝和阎荣安来得及过来参加大婚,他虽然喜欢逗金元宝,那是当小辈来看,但某些人啊,心眼就是这么小。
果然,一个月后过年的时候燕宇齐写信过来,光是从文字都能想到对方得知的时候一蹦三尺高,他离开的时候是好心去帮忙告知阎荣安退兵,结果裴洵这狗贼转头就要大婚了。
燕宇齐一封三张的信,骂了裴洵足足三页,最后才想起来重点,说阎荣安已经知道真相,要退兵了,等回头送上一份新婚大礼。
裴洵是陪着洛青一起看的信,看了也只是挑挑眉:抱得心上人归,顺便气气某些人,这些话他就当看不到。
洛青抬头捏着裴洵的脸,还伸手丈量了一下:“啧。”
裴洵淡定挑眉:“怎么?”
洛青:“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瞧你把金元宝气的。”
裴洵眨眨眼,难道他要说是担心某个财大气粗的燕王爷万一大婚的时候让人送了几十箱金子,到时候怕是某些人的眼睛只顾得上看燕某人,可没有他的位置了。
后来证明裴洵是对的,当大婚前三天裴洵将几十箱金丝笼改成的金珠子送到定国公府,当晚洛青就悄悄进了宫,当时眼睛那叫一个亮,被裴洵哄着留宿也是星星眼,只是第二天走的时候是扶着腰骂骂咧咧走的。
一连三天没理裴洵。
小殿下想爹爹了,也背着小包袱出宫去了定国公府,只留下裴洵一个孤家寡人守在皇宫,那叫一个惨。
阎荣安的新婚大礼是大婚头一天送过来的,虽然血腥了点,但可谓是送到心坎上了。
除了前北武太子的小命外还有失踪许久的前长公主驸马盛三郎,包括潜逃的临河盛氏参与叛国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押送到了京中任裴洵和洛青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