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看向院墙:“满城胭脂颜色,你喜欢哪家的胭脂?”
骷炎脑子未思考,嘴巴先嚯嚯,“我喜欢你。”
天上鳞云过阳,大地清风拂面。骷炎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动,大如雷声。虽说看不上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与男子求偶这一说,可她一不小心就如此露骨表露了心意,还是觉得羞涩。
骨滦看向骷炎,修长的食指点在她的鼻尖上。
骷炎被这一点搞得没心没魂,出现错觉。她甚至像是看见骨滦勾唇,弧度不大,但是撩人得很。听见他轻笑,声音呐,漫不经心,却像石子入水,激起圈圈涟漪。
其实,她看不见,纱布遮眼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有黑暗。入耳的是院墙外的贩卖吆喝声,喧闹嘈杂。
骨滦收回手,“阿炎,说话不要本钱啊。”
啊!
阿炎?
完了,完了!
没了,她没了!
这个男人在用声音杀死她!
为什么最后会有尾音!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勾人啊,三魂七魄她已经没有了魂魄,只剩三七二十一了。
骷炎觉得自己没了,真真切切听见自己像石头被扔进湖泊的声音。
沉沦。
“我、我、我有本钱。”骷炎磕磕绊绊说完,还把兜里的银子全部摸出来放在石桌上。
骨滦看了眼那些碎银,他握着骷炎的手覆在一块银石上,“这颗归我,”顿了顿,才说,“嫁妆?”
他看着骷炎,看着她惊慌失措。
这银子烫手啊。
骷炎十几年不会红的脸,全都聚在今日烧了个彻底。那双手修长好看,甚至还有些冰凉。但骷炎觉得手腕像被烫到一样,挣扎一下收回自己的手。内心城池早就被攻陷坍塌,所及之处皆是兵荒马乱,面上她强迫自己淡定还是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原是想他答应就好婚嫁之事就好,可她贪心不足,她要骨滦也欢喜,她想和骨滦举案齐眉,朝朝相见。他见自己时,也是满眼欢喜。
骷炎知道自己肤浅,爱美,贪财,庸俗至极。对骨滦惊鸿一瞥,本是瞻望,后来贼心异起,如今贼心不死甚至贪心不足。
“骨滦。”
“嗯。”
“你真好看。”
是啊,好看得她明知道对方风清月明,干净得一尘不染。还是想靠近,想沾染,想占为己有。
“我回书院了,还能见你吗?”
可骷炎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的,认得清现实的。她现在除了对方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而在杨柳巷那晚,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是没有秘密的。她大概就像话本里下山的道士,路途遇到了一个极其魅惑的妖精,然后痴缠一番,最后她是要回归山上的,妖精啊,魅得道士精魄就再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