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弄晴顿了顿,忽然笑了,她看着沈长策的眉眼,道:“当然不是了,我很喜欢你的,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护着我,不管怎么样都站在我这边。”
沈长策神色微动,却见苏弄晴忽然笑开了,“不过喜欢有什么用,沈无春一句话你就会做的事情,我就要付出百倍的温柔小心。”
她伸出手理了理沈长策的衣襟,“再说了,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最开始是鲜,后来是为和沈无春赌气。你这个人呐,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对沈无春是这样,对我也一样。”
沈长策眼中的希翼一片片碎去,露出痛苦的神色。
苏弄晴忽然就收起了笑意,甚至是有些憎恨的看着沈长策,“别一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的样子!你觉得你很可怜吗?”
“难道不是吗?”沈长策声音低低的,“我师父利用我,我爹利用我,连你也是利用我。可笑我以为我是天之骄子,原来我一无所有。”
沈长策笑了两声,苍凉不已。
“你可怜?”苏弄晴面色讥诮,“你有天下第一的师父,你有任你挑选的武功秘笈,你还有一个武林盟主的父亲,为你安排好了前程。这世间人人艳羡的一切你都唾手可得,你可怜?那别人都不用活了!”
苏弄晴一下子激动起来,沈长策微微愣住,好像是想不到苏弄晴会是这个反应。
苏弄晴眼中充满了憎恶,或者说是嫉妒,“我十岁死了娘,我爹第二天就把外室扶正,连带一双儿女登堂入室。我娘留给我的剑谱,被赵真丢到了湖里,我寒冬腊月下去找,墨迹晕开,成了一堆废纸。我此后再练剑,碰一次他们就打我一次。你瞧不上的那些剑法,我连看一眼都是奢望。”
“十五岁,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妾,我儿时的玩伴想救我走,第二人,他就被砍了手脚剜掉双眼丢在我房门口。”苏弄晴看着沈长策,“我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在一直失去。你呢,你什么都有,可你永远不满足。”
沈长策哑然,他此时此刻看着苏弄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弄晴平复了心情,依旧面上带笑,但她看着沈长策的目光,却十分的冰冷,“师兄,别想着拦我。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不允许任何人阻碍我。”
浮玉山上,傅鸠教南宫镜练武,《玉竭山顷》一共九卷,傅鸠每天教一卷,一次只有两个时辰。南宫镜一脸莫名,“这我能学会吗?”
傅鸠的琴已经差不多了,他正在试音,闻言道:“那是你的问题,教我已经教完了。”
南宫镜一脸‘你在骗我’的神色,傅鸠看了他一眼,“真笨呐。”他冲着沈无春招手,“你来。”
沈无春想了想,使出了点《芊芊》里的武功,草木芊芊,都是可以成为暗器的东西。沈无春旋身而起,草屑树叶看去如天女散花,细究起来每一处都暗藏杀机,这样的暗器,杀人于无影无踪,防不胜防。
“看明白了吗?”
南宫镜一脸见鬼的表情,没想到傅鸠这样教,居然真的有人能学会。
她这样子逗笑了傅鸠,傅鸠道:“回去慢慢练吧,你已学会了心法,身法也学会了一半,不过这东西变换自如,不必拘泥招式。”
南宫镜应了一声,刚要走,忽然又听见身后傅鸠的声音,“叫哑姑给你收拾好东西,你可以下山了。”
南宫镜一下子愣住了,她回头看向傅鸠与沈无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南宫镜来说,这是难得的际遇,大家待在一处的时候相处的很愉快,她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分离。但对于傅鸠与沈无春来说,就很司空见惯了。
南宫镜沉默了一会儿,拱手向他二人行了一礼,“南宫镜拜别二位。”
傅鸠摆摆手,南宫镜离开了。沈无春目送着南宫镜远去,她还很年轻,未来的江湖会有她的一方天地。
那边傅鸠招手叫沈无春过来,叫他来看琴。沈无春不善弹琴,但可以听得出好坏,他随意勾了勾琴弦,出“铮——”的一声,如金石碰撞,古韵悠长。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
傅鸠轻轻一笑,“我给你弹一如何?”
沈无春没有应,敏锐的看向一个方向,道:“今日怕是不成了,有客人来了。”
说话间,梅林中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广袖长袍的燕无歇。
“贤弟好雅兴。”燕无歇慢慢走上前,虽然还是一贯的寒暄,但看去到底少了几分平稳,“南宫镜呢?”
傅鸠不答,笑道:“大哥原道而来,不先与我叙叙旧吗?”
说着,傅鸠看向沈无春,“你先去。”
沈无春并不担心傅鸠与燕无歇对峙会落下乘,很听话的离开了。
傅鸠起身,给燕无歇倒了杯茶,“大哥,请。”
燕无歇走到近前,撩起衣袍坐下。
他这个时候看着傅鸠,神色很是复杂,“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祸及子女。”
傅鸠勾起嘴角,“我从来没有动过青峦和你一对儿女,可你呢,你几次三番算计沈无春,大哥,你可不厚道。”
燕无歇面上没有了一贯的笑意,他看着面前澄净的茶水,问道:“你想怎么样?”
傅鸠放下茶,眉眼之间瞬间邪气肆意,“当年,为什么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