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广袖长袍,衣上绣满了墨色牡丹,好像开到极致的牡丹在意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定格了那一刻的盛放与凋亡。
这墨色牡丹,同傅鸠这个人一样,既妖艳又颓废,既落拓又疯魔。
傅鸠伸出手抚摸沈无春的侧脸,他的手很凉,像是一块冰。
“沈无春,我好想你呀。”傅鸠贴着沈无春说话,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凉的,让沈无春瞬间就觉得寒毛耸立。
沈无春喉咙紧,他知道傅鸠恨他,也知道这十年里,恨意不断酵,足以把人逼疯。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傅鸠不给他这个机会。傅鸠拿出一条墨色缎子,勒进沈无春嘴里,在脑后打了个结。
他不喜欢听沈无春说话,沈无春说的话都不中听。但他喜欢听沈无春叫,沈无春叫起来可太好听了。
第8章
沈无春被下了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
沈无春被下了药,一点内力都使不出。傅鸠将他的双手反绑在头顶,让他半跪着依靠在自己怀里。他一只手拽着沈无春的头,一只手摩挲沈无春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掐死他。从头到尾,傅鸠不允许沈无春表现出一丁点的反抗。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破毛病,沈无春绷紧了身子,他记得很久之前,傅鸠不是这样的。
沈无春第一次见到傅鸠,是在大漠里。当时沈无春十八岁,败于峨眉掌门青峦师太剑下,于是离开中原,远走大漠。
大漠里黄沙漫天,太阳被遮的只剩下一个圆圆的轮廓,骆驼的脚印很快被风沙掩埋,沙地里偶尔可见一两株梭梭草。年轻的沈无春一个人,围着白巾,负着剑,跟在一个商队里,穿越茫茫大漠。
傅鸠比沈无春还小一岁,拎着弯刀,领着人,迎着落日呼啸而来。他一身胡人打扮,额上勒了一条金丝抹额,镶嵌了一颗透亮的红宝石,左耳上挂着同样的黄金宝石耳坠,在太阳底下十分晃眼。
沈无春就看着那枚宝石坠子一下一下的晃,后知后觉的看向了那个人的脸。
与大漠人的粗犷不同,傅鸠生的极为俊美,五官可以称得上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他的肤色偏向于冷白,眼睛却特别的黑,在太阳底下,像是某种神秘的宝石。
周围有人大喊,“是魔教!魔教来了!魔教来了!”
沈无春因为呼喊声回神,看见商队里的人惊慌失措,纷纷躲在骆驼底下,缩成一团。
傅鸠骑着马从沈无春面前过去。沈无春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沈无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沈无春负着剑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像大漠里的白杨。
或许是惊讶于沈无春的这番气度,傅鸠一甩鞭子,将沈无春卷到马上。他们这一行人,像一阵风一样,呼啸着来,呼啸着去了。
商队口中的魔教,在大漠里,叫无极宫。他们听上去像是一个江湖门派,但其实,无极宫的规模极大。他们占据绿洲及附近的一大片沙漠,宫内有从事各行各业的人民,此外还有上万人的成规模的军队,俨然一个小国家。
而傅鸠便是宫主的小儿子。
同沈无春一样,傅鸠也是一个习武天才,他不仅精通剑法,更有一身拳脚功夫,乃至轻功暗器都有涉及。沈无春同傅鸠相识之后,在无极宫待了一年有余。这一年里,傅鸠自他身上学会了折梅剑法,而沈无春则靠着傅鸠的喂招,在一年之内从第六重突破到了第九重。
大约是上天仁慈,才让一个天才与另一个天才相遇。
一年后,沈无春要重回中原武林,傅鸠不许他走。他们两个人相约在月湖边比武。
月湖是一座极美的湖,硕大的月亮完全的倒影在湖中,湖面美不胜收。湖岸边的浅水沁着软和的沙子,一下一下的扑上岸,柔软又清澈。
他们站在湖边的浅滩上,各执一把剑,翩然而起的身影搅碎了一湖的月光。
沈无春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中同许多人比过剑,他不在乎输赢,只为领教剑招。但同傅鸠在一起的时候,沈无春却不一样了,他满心里都是胜负,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因为傅鸠,得以酣畅淋漓。
傅鸠最后败了,沈无春满头细汗,手握长剑,指着躺在地上的傅鸠,问他,“你服不服?”
傅鸠看着月光下站着的沈无春,他身上洒满了月光,看起来像是要翩然远去的月神。事实上,他也的确要走。
傅鸠心里很生气,他是被捧着长大的人,还没有想要什么而不得的时候。
沈无春执着的看着他,非让他认输。傅鸠就笑了,他抓着沈无春,将他扯向自己,倒在自己怀里。
傅鸠脱力倒地,沈无春又能好多少,他不过强撑着罢了。
傅鸠翻身压在他身上,问他,“非走不可吗?”
沈无春点头,他倒下来的时候,剑落在了一边,这会儿他只顾着看傅鸠的脸,也忘了去拿剑。
傅鸠用鼻子蹭了蹭沈无春的鼻子,道:“你好狠的心呐。”
傅鸠蹭沈无春的脸颊,蹭着蹭着就伸出舌头去舔。一双手也不老实,隔着沈无春的衣裳摸他。
沈无春偏着头避开,这让傅鸠生气了,他捏住沈无春的下巴,叫他看着自己。
沈无春看着傅鸠那双剔透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满满蒙上一层情欲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