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弄晴跪伏在地,哭泣道:“求师父饶过我这一次吧。”
她那么可怜,沈长策眼中很是不忍,道:“师父,师妹在家中确实处境艰难,她犯下大错也是有苦衷,请师父从轻落吧。”
沈无春淡淡的看了沈长策一眼,道:“她有苦衷,便可以偷我的剑谱,若是她父亲逼她杀了我,我是不是也要看在她处境艰难的份上,原谅她呢?”
“这,这怎么能比?”沈长策眉头皱起来,“师父,你也太强词夺理了。”
沈无春还没说话,苏弄晴便哭着道:“弟子绝不敢对师父做出这样的事,还望师父明鉴。”
沈无春无动于衷,他问苏弄晴,“你来浮玉山,一开始就是为了折梅剑法,对吗?”
“不是的,不是的!”苏弄晴抬头看着沈无春,一张脸梨花带雨,叫人心疼,“我是真的敬重师父,感激师兄,所以才来浮玉山的,我一开始绝没有那样的心思。”
苏弄晴哭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弄晴自知做错了事,但还请师父不要污蔑弟子追求剑道之心。”
她哭得那么可怜,上的沈无春又那么冷酷无情,沈长策满心不忍,他跪在苏弄晴身边,道:“师父,折梅剑法到底没有流出去,求师父看在师妹一心向道的份上,饶过师妹这一次吧。”
“若是折梅剑法流了出去,那么苏弄晴也就不用活了。”沈无春依旧很冷淡,他看着苏弄晴,“你犯了我的忌讳,我不能留你了。除了折梅剑法,我给你的秘籍你都可以带走,下山去吧。”
“师父!”沈长策喊道:“你就不能给师妹一次机会吗?”
沈无春站起来,看着沈长策,道:“不能。”
沈长策面色铁青,他看着眸光平淡的沈无春,第一次这么讨厌他的高高在上。
“师父!”沈长策目光逼视沈无春,“若你非要师妹下山,那我也不练剑了!”
沈无春身形一顿,目光沉沉的看着沈长策,“你说什么?”
沈长策迎面对上沈无春的目光,他知道沈无春很在意他的剑法,这么多年沈无春教他养他,每一日都在督促沈长策练剑。哑姑说沈无春之所以这么看重沈长策的武功,是因为沈无春想要一个能将他打败的人,想要一个人能同他在高处并肩而立。为了这个目标,沈长策日以继夜的练剑,每天都在幻想着有一日将沈无春打败,可以真正的征服他。
同样因为这个目标,沈无春几乎是亲手将自己的软肋展示在沈长策面前。沈长策看着沈无春,他第一次拿这件事要挟沈无春,要沈无春同他在一起,沈无春应了。而眼下,沈长策也笃定,沈无春依旧会答应他。
“师父,”沈长策面露恳切,“你再给师妹一次机会吧。”
沈无春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问:“如果我一定要将苏弄晴逐出师门,你也不练剑了,是吗?”
沈长策咬牙,“是。”他对上沈无春的目光,却因为他的一眼而觉得浑身冰冷。
“好,很好。”沈无春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寒冷的如同浮玉山上的风雪。
“我答应你。”沈无春看着沈长策,“苏弄晴不用走了。”
沈长策大喜过望,道:“多谢师父!”
沈无春居高临下的望着沈长策,他想,傅鸠说的真对,一个人想要什么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让人知道了,人家就会拿捏你,威胁你,哪怕这个人是他养大的徒弟也一样。
沈无春同哑姑离开了,苏弄晴望着沈无春离开的背影,眸中变化莫测。一旁沈长策来扶她,苏弄晴掩去眼里神色,再抬起头时,依旧一双盈盈泪眼。
“师妹,先起来吧。”
苏弄晴顺着沈长策的力道站起身,她看着沈长策,话未出口泪先流,“师兄,谢谢你。如今师姐死了,我爹必然不会轻饶我,若是不能留在山上,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沈长策宽慰道:“没事的,师妹,你尽管留下来,只要有师兄在,师兄一定会照顾你。”
苏弄晴泪眼婆娑,几乎泣不成声。看着苏弄晴这般模样,沈长策心里涌起无限怜悯,陪着苏弄晴,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苏弄晴看向躺在地上的王含巧,哑着嗓子道:“师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送我师姐最后一程。”
沈长策说好,便一个人出去了,他还不放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正好看见苏弄晴跪在王含巧的尸体旁边,像是替她敛尸。
沈长策越觉得怜惜,又想一想冷酷无情的沈无春,心里横竖不是个滋味。
正厅之中,苏弄晴已经停下了眼泪。她用王含巧身上的衣服擦拭王含巧脸上的血。王含巧是被哑姑一剑封喉的,鲜血喷溅出来,半张脸都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苏弄晴擦了一会儿,停下来,道:“师姐,你这样子可真难看。”
苏弄晴看见自己手上沾上了一些粘稠的血,她皱了皱眉,自袖中抽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那沾上了血的手帕则被她随意仍在了王含巧脸上。
“师姐,”苏弄晴声音轻快,“一路走好。”
沈无春离开正厅,周身萦绕着冰凉的气息,哑姑跟在他身后,几次三番想劝他,却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出声。
路过梅林,里头有人在练剑,沈无春看去,原来是武林盟的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