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就靠墙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他那柄黑漆漆的魔刀抱在了怀里,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楚留香出来了,也没抬头瞧一眼。
一点红刚刚出来的时候瞧见他这幅样子,属于是完全懒得理。
傅红雪当然也根本懒得在意别人是怎么想他的。
他的手机揣在兜里,忽然响了一声。
他抱着刀的、苍白修长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睫毛也忽然颤了一下,慢慢地拿出手机,翻出消息来看。
——手机拿到他手上,他其实也没怎么探索过,唯一他自己琢磨、探索出来的功能是关闭群聊提醒,因为6小凤实在太能聊了。
就……这种过度的聒噪,对刚刚开始正常社交活动的傅红雪来说负担挺大的。
而除了那个群聊,他的微信好友就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会来找他说话。
赳赳老秦(备注:蔻蔻):你在外面做什么呢?
雪雪喵(=oo=):守着你
蔻蔻:又没有人会来杀我,哈哈哈哈哈。
蔻蔻:美少女比
雪雪喵(=oo=):你生病了
蔻蔻:……啊?
秦蔻盯着手机:???
所以呢……?
这话说得真是没头没尾的。
但傅红雪显然不打算解释了,秦蔻盯了聊天界面好久,一直没蹦出来新的消息。
她只好自己去消息。
蔻蔻: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坐着呢?别坐门口啊。
傅红雪垂眸,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五指收紧,紧紧地捏着手机,然后慢慢站起来,推门进去了。
秦蔻刚吃了药,感冒药的昏睡效果还没出来,又不困,正躺着玩手机呢,一抬头,就看见这个黑衣黑裤的少年人就站在门口。
他有点踌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往前走,秦蔻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握着那把刀。
漆黑的刀,苍白的手,握刀的手法如此熟稔、好像早已经与他的骨头和经络融为了一体。
秦蔻愣了一下,忍不住问:“怎么又想起要带刀了?”
傅红雪垂头,盯着自己握刀的左手看,半晌才缓缓道:“……抱歉。”
秦蔻在床上扭动了一下,换
()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有点无奈地看着他,说:“怎么又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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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蔻无奈:“我只是不想让你带,但你没义务按照我的想法做事,去外边不带刀是为了避免麻烦,在家里,你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她觉得傅红雪大概……是有一点讨好型人格的。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已经被养得很歪了。
试问,一个五六岁……或者七八十来岁的小孩子,真的能理解大人口中的“仇恨”么?
像秦蔻自己,长大之后再回过头去看,才现小孩子的大脑、思考方式就是和大人不一样的,什么仇恨啊、死亡啊……不懂就是不懂。
甚至她青春期时,口头禅都是什么死不死、血不血的,引以为时髦,其实这就是因为根本不理解死亡与失去的重量。
况且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对自己从未谋面、只是一个概念的父亲产生极大的感情呢?
他所做的一切,为复仇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自出生开始,一种毫无由来的、对母亲毫无保留的爱,是这种爱才让他能吃苦坚持这么多年。
大人对小孩子的爱往往包含了许多其他的期盼,但小孩子的大脑不懂这些,他们的爱就是毫无由来且汹涌的。
只可惜,花白凤不爱傅红雪,生生把这种孺慕之情扭成了卑微的讨好与祈求,并在日复一日之中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他面对秦蔻时……便不由自主地又要按照自己所熟悉的病态方式去对待她、珍视她。
秦蔻看在眼里,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是很无奈。
傅红雪又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嘶哑地说:“我知道……你为我好。”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刀。
刀,是他和过去世界的连接点,也是提醒他自己可笑身份的利器,他放下刀后,就不敢再去看它,但今天瞧见生病的、虚弱的秦蔻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握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