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莲也是有些脾气的,婆母不待见,她便不去请安,只安心养胎待产。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到真正临盆的时候,生产很不顺利,凶险万分,好不容易生下了儿子,她自己却出血不止,最后就这样去了。独留下印浩云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嗷嗷待哺。
而白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去世之后,他伤心过度之下,再也没有进过印家门,连流着印家血的印浩天,他也不愿意见,因为他觉得是他克死了自己的女儿。
白玉莲去世后一年,老太太便为儿子寻了一门好亲事,便是当时京城名门淑女户部侍郎之嫡女。官宦人家的女儿,知书达理,门当户对,户部侍郎又有权有势,这亲事对儿子的前途大有裨益,老太太喜得眉开眼笑。进了门的儿媳受礼听话,再加上一年后又给她添了个大胖小子,她便更加高兴,把印浩云完完全全地抛之脑后了。
整个府里唯一对他好的,对他上心的怕就是他的奶娘了。那奶娘是她娘家里的奴仆,怀他的时候,便一直待在印府,一直跟在他娘身边,对她很是忠心。
白玉莲去了之后,她作为奶娘留了下来,因为主子对她的好,她又觉得大少爷刚生下来就没了娘,特别可怜,招人疼,所以她完全是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全心全意地照顾少爷,印浩云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可以说她功不可没。
这些事也是奶娘告诉他的,所以,他早就知道大夫人的客气疏离从何而来,老太太的嫌恶冷脸又是因为什么。小的时候遇到委屈,奶娘总会抱着他,他哭,她也哭。忍忍啊,少爷,等你长大了,就好了。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这些年,忍让是他做的最好的事,也是最习惯的事。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忍下去了。?
☆、夜半相会
? 信宁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切地说,她想不出到底哪些话才能真的安慰到大少爷。他告诉自己这些,是因为信任吗?还是只是一时的情绪泄?
她想了很多,印浩云说完就陷入沉默,气氛一时低迷。信宁从没有听过大少爷说这么多话,平日里,他谦逊有礼,偶尔还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是像此刻脆弱如斯的大少爷,她是从未见到过的。
“大少爷……”她呐呐开口,想说些什么。
“信宁,你看这一池白莲,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任谁见了怕都是要忍不住驻足欣赏吧。听奶娘说,我娘亲名为玉莲,人也似这夏日莲花一样清脱俗,是当时滁州里有名的美女。我没有见过她,也从来不知她是何种模样,但是,我想,能如白莲一样的女子,怕是会像眼前所见的莲花一样,美不胜收吧?”
他脸上有笑意,目光更是温柔急了,信宁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看着他平时里总是略显冷峻的侧脸,此时是那样的满足,像个孩子一样,她说不出一句话。好像任何一个字都会打破他此时的静谧与安详,她只能陪他一起去看着这朵朵莲花,迎风摇摆,月下起舞弄清影。
……
印浩天渴了,口中干燥,喉头起火,他想喝水,迷迷糊糊地他像之前一样喊:“宁儿,宁儿,我要喝水。”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有人倒了水,走到床边,扶起他,讲杯子递到他的嘴边。他就着她的手喝了水,一杯水喝光,干渴缓解,身边的人还一直倚靠在他身上,隐隐的还飘来一股淡淡的脂粉味。这香味好像有什么不对……
“怎么是你?宁儿呢?”印浩天睁开眼睛一看,素宛正半靠在他身上,身若扶柳,娇弱无骨,脸上还腾起了两朵红云。
“二少爷,奴婢在隔壁听到你喊人,便起身过来服侍你。”素宛娇娇地解释,她的腰半弯着,仍旧是靠在印浩天的身上。、
印浩天将她往外一推,神情上带了一些不耐,因为在面前的不是自己想见到的人,他的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你站好说话,你跟宁儿睡在一起,你都听到了,她还没反应。她人呢?还在睡着吗?”
宁儿觉浅,十分警醒,平常他一叫,宁儿都会马上过来的,今天怎么有点反常?
被二少爷这么毫不怜惜地一推,素宛觉得不甘,她身上只着了件里衣,外面套了绢丝红衣,薄薄的一层,穿了等于没穿。烛光下的素宛也是美的,红衣鲜艳如火,衬得她白皙娇艳,她本身又生的珠圆玉润,身材凹凸有致。
她以为自己这样的妆扮,这样的半露不露,可以吸引到二少爷的目光,可以得到二少爷的青睐,以后做了姨娘,贵妾,成为府里真正的主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自认为相貌,身材都不输信宁,不输相府里的任何一个丫鬟,因此她才有这个想法,今天晚上留下来照顾二少爷,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男人都是禁不住诱惑的,尤其是正当少年的男子,血气方刚,一点就着。她算盘打得好,只要二少爷见过她这一副身子,一定会把持不住,到时候,事情还不是一步一步向她所希望的那样展?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即使她已经半靠在二少爷身上了,他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将她推开。
不,他甚至是不耐烦地让她站好,非常不喜欢她的触碰。她精心的打扮,他也视若无睹,开口问的就只是一个人——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