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后,她望着这一人多高的植株,只觉得花儿真是好看,馅饼确实好吃,但是它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呢,太难摘了,有没有?况且,面前还隔了一条三尺宽的小溪,她真是有些犯难。
“信宁,你在干吗?”一个尖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她一听就知道是神来了。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一女手执团扇,身穿鹅黄对襟长褂,下着白色百褶裙,正以扇半掩口,奇怪地问她,这女子就是老太太身边的素宛了。素宛长得不差,一双月弯弯眉,杏眼琼鼻,唇红齿白,嘴边有一颗小痣,只是那嘴唇太薄了些,她又常常抿着嘴,看起来就有些凶,有些刻薄。
“我见你在这里看了半天的花儿了,不会是打算折一朵簪头上吧,这可是咱这花园里的宝,太太跟老太太都可稀罕呢。”
听着这明为关心,实为讽刺的话,她不动声色地答道:“素宛,你说笑了,我只是想摘几朵做些馅饼而已,况且你也知道我不爱妆扮,本就相貌平平,戴了岂不是东施效颦,惹人笑?”
“呦,做馅饼,信宁,你倒还挺会讨二少爷欢心的,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不以为然,拿着团扇慢慢扇着。她明显是想扮得像大小姐那样,但是她太过刻意,分明显得矫揉造作了。
“是二少爷让宁姐姐过来摘的,二少爷喜欢宁姐姐做的花瓣馅饼,那是因为宁姐姐的手艺好。”迷月看不过去,反驳了一句。这个素宛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处处针对宁姐姐,难道是以为宁姐姐长得比她好看吗?
“迷月。”信宁低声呵斥,迷月被她一瞪,只好悻悻闭了嘴,宁姐姐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啪”素宛手中的团扇被她一不小心用力扯断了,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把团扇了,还是的呢。她心疼不已,对信宁更没好脸色。
“哼,仗着二少爷喜欢就了不起吗?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她不服气,好不服气,为什么好事都让信宁占了。一块进府,老太太待信宁比自己好,把她给了二少爷,二少爷又对她很看重,凭什么,凭什么,二少爷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难道她长得不美吗?可家里的管事,小厮有多少想往她跟前凑,想要跟她说句话,被她骂了几句也还是继续腆着脸过来。
她的刺绣是府里最好的,连老太太都喜欢戴她做的抹额,她的性子活泼大方,有她在,老太太也会被她逗笑,府里的丫鬟,管事哪个不对她高看一眼,就连有些不得宠的姨娘也还会暗地里巴结她。
她不相信,不相信,二少爷看不到如此出色的她!
信宁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她一会儿得意地笑,一会儿又恨恨地咬牙扭曲了脸,想来情绪起伏不小。
“我确实只是一个下人,所以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罢了。”委实不愿意再跟素宛纠缠不休,她不想与人交恶,尤其是素宛这样心胸不怎么宽广的人。
二少爷还在等着她的馅饼,她的时间有限,哪里耽搁得起。
迷月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竹竿过来,她接过来讲竹竿搭在花枝上,把花枝网自己这边压弯,竹竿太滑,花枝太高,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花枝抓住,她额头已有了一层薄汗。
再试一次好了,她喘着气跟迷月换了个位子。她比迷月高一点,让迷月来压弯花枝,她来伺机抓住。
近了,近了,更近了,还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抓住了。
啊!
迷月竹竿一滑,眼看那花枝又要高高扬起,两个人的努力又要白费……突然一朵艳红的花朵盛开在她的面前,一大枝的玫瑰都在向她点头,微笑。
顺着花儿望去,一个身穿冰蓝色直襟长袍,头戴镂空银白色冠的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大少爷?”她愣了一下,忙行了一礼,“奴婢给大少爷请安。”后面的迷月跟素宛也很意外,全都低头行礼。
“都起来吧。”大少爷浩云依旧温和地说,“你摘这花是要做什么?就你们两个,怎么也没喊人来帮忙?”
“回大少爷的话,奴婢要采一些做馅饼。”
“这是要做给二弟,他可真是有口福,不知道帮忙采的人有没有份?”他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戏谑。
“大少爷折煞奴婢了,”她忙答道,“大少爷房里的丫鬟都做得比奴婢要好,大少爷……”
“可她们没一个会做这花瓣馅饼的。”她越不想,他就偏要。
“那奴婢就先帮大少爷做一份,大少爷要是觉得可以入口,奴婢会将方法告之少爷房里的人,如此可好?”她咬牙,只得先答应下来。
“那好,我且等着。”他将花枝交到她手里,施施然离去,离开前,没忘了对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素宛笑了一笑。
待大少爷走远了,素宛阴阳怪气地留下一句,“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就故作姿态地走了。?
☆、你偷看我
? 没理会素宛的嘲讽,信宁用小剪刀将开得好的花一朵朵剪下放在小花篮里,除了最后放花枝的时候,不小心扎上了根刺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鲜的花瓣儿带着一股香,她用清水洗净,泡盐水半个时辰,这水用的是刚从附近天蒙山上取来的山泉水,清冽甘甜。她把面粉揉成团,加了糖跟一小勺猪油,软硬差不多了,她就盖了一层湿布让面团醒。等到玫瑰花泡好了,她捞出来沥干,切碎了,又加了些贡核桃,皮薄得只有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