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得知?
仇婆婆冷笑一声,“我便是你口中的姐姐仇春和,你道我知是不知?”
这话一出,潘垚和彭一耘都朝仇婆婆的脸上看去。
只见她满脸的褶子,虽然老,却也鲜活。
可那仇家之事已有数百年的光阴,这仇婆婆,她竟然活了这么久?
潘垚仔细地回想自己方才和仇婆婆的交手,觉得她这数百年的修行,倒是也没有非常精深。
估计,这仇婆婆就顾着延年益寿了。
仇春和没有理会两人,她眉眼一垂,兀自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仇家缝尸,吃的是死人饭,也有几分神通,平时遇到诡异不太平的事,村人也会寻仇家人看看,因此,仇家在乡间的名声也颇好。
更因为他们祖上与一只蜘蛛精有恩,蜘蛛精认了仇家做主人,借助千年蜘蛛精的蛛丝,仇家不但能缝尸,还能缝魂。
这便是仇家和寻常缝尸匠最大的区别。
如此一来,仇家也在阴阳两界有了名声。
那时,仇家家主,也是仇婆婆的爹仇顺禹,他有一对子女,大闺女儿仇春和,小儿子仇景明,取自春和景明之意。
两人同爹不同娘,相差三岁。
仇春和的娘早逝,仇景明是仇顺禹续娶的夫人所生。
仇春和自小没有娘,后娘紧着又有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顾着自己的孩子,没有苛责已是有良心。
男人家心都大,又忙活外头的生计,对于仇春和,就是亲爹仇顺禹,对闺女儿的看顾也少。
如此一来,后娘更不会自讨苦吃,去揽着大闺女的教导,只吃穿上用点心。
左右不麻烦,有下人婆子操心,准备着儿子的那一份,顺道就也备着便宜闺女儿的那一份就是了。
小孩子嘛,不缺吃不缺喝,随着年岁流去,自然便长起来了。
没人在乎,大姐是不是羡慕弟弟,是不是也想有个阿娘,是不是瞧着这一家三口和乐,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格格不入的。
……
不知不觉,月色西斜,月光晕染了薄云些许凉意。
秋风阵阵吹来,新桥这一处很安静,偶尔从草丛中传来几声虫鸣。
那是秋后的蚂蚱,它们趁着生命最后的时光,依恋又不甘地嘶鸣,唱尽虫生最后的繁华。
“咳咳,”仇婆婆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难得起了温情,“我是喜娘带着长大的。”
仇婆婆口中的喜娘,便是和仇家结缘的蜘蛛精。
喜娘是一只千年的蜘蛛精,偶尔能幻化成人形,大多时候,它是变成原型窝在屋里。
它是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
蜘蛛嘛,黑黢黢的,又生了毛茸茸的脚,背上还有好几对的眼睛,虽然同样有毛,却不如猫狗受人待见,尤其是喜娘这样的大蜘蛛,大家瞧着它,不对它跳脚大叫,已经是礼貌和勇气。
平时时候,喜娘住在仇家偏院最里头的那间房间,兢兢业业地为仇家吐丝。
……
想起旧时的时光,仇婆婆眼里的眼神都温和了。
“我还记得,喜娘喜欢种花花草草,尤其喜欢种一叶兰,院子里干干净净的,风吹来的气息特别好闻。”
那是她孩提时候的时光,她已经许久不再去回想。
一叶兰又叫做蜘蛛抱蛋,叶片碧绿细长,果实像蜘蛛的卵,下头的根茎像八脚蜘蛛。
如此一来,它瞧过去就像一只蜘蛛抱着自己的蛋,因此,它才得了这诨名。
喜娘喜欢这一叶兰,就是因为这蜘蛛抱蛋的诨名。
仇婆婆叹息了一声。
那时不觉,如今想来,处处皆是痕迹,喜娘她,在仇家待得也是孤单的吧。
……
“咳咳。”仇婆婆从那充满温情的小院子回忆中回过神,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又添了郁色。
“我自小由喜娘养大,在我心里,她如母似姐,就是爹、后娘、手足的兄弟,她都更为重要。”
所以,仇家的家主之位,她愁春和势在必得。
“只有夺了家主之位,喜娘才能跟着我。”
听仇婆婆这么一说,潘垚突然想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