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一时,徐平有些忐忑。
他这是戳到别人家的伤心事了吧,哎,这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清忍不住一笑。
真是淳朴到有点蠢了,心里想着啥,面上就是啥,他难道还真以为,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有几分兄弟情谊?
徐昶去了乡下养病,他真是开心得要放两大捆鞭炮,热闹热闹才是!
就是这徐平……
徐清看着徐平,细细打量。
他身量不高,生的模样也不好,和他们香江徐家的人一点也不像。
就像一群天鹅中,混入了一只小鸡,矮矮的,扎眼的。
可是,要是当真不是他们徐家的血脉,为什么老祖宗这么在乎这徐家?
徐清眼里有困惑之色闪过。
在知道徐昶没有安顿好羊城的生意,老祖宗都没有生气,反而是在得知,他徐昶没有将白鹭湾的徐家安顿好时,老祖宗生了好大的一通气。
徐清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徐平,心里暗暗估量。
这究竟是照拂合眼缘的远亲,还是照顾血脉相连的血亲?
“爸,妈,我回来了。”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少年人的声音,清澈干净。
几人看了过去,被看的徐莳树抿了抿唇。
堂屋的官帽儿椅上,徐清端着大茶碗的手一顿,眼里有明寐不明的光闪过。
像!
真是像!
这孩子像家里的一张老照片。
那是穿着旧式长袍,留一头大清辫子,还是年轻时候老祖宗的照片。
照片搁的时间久了,总是有些模糊失真。
再加上那时,老祖宗拍照的时候,年纪应该比这徐莳树大一些,一个还尚且稚气,仍有天真,另一个则轮廓分明,眼神坚定。
饶是这样,这人和照片,还是像了八九分。
一时间,徐清心思纷纷,没有说话了。
陈玉梨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拉过了徐莳树。
“树儿,快,快进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你徐爷爷的曾孙,徐清徐先生。”
“你徐爷爷你还记得不?你小的时候,他回咱们白鹭湾来祭祖扫墓,一瞧见你,就特别的喜欢,说是合眼缘,直嚷嚷着要收你做义孙孙呢。”
“他啊,听说咱们家过得不容易,心里担心,这不,大过年的还叫徐先生从香江飞来,有心了,真是有心了。”
“是啊,真是有心了。”徐平搓了搓手,笑得嘴巴拉到了耳朵边,附和着陈玉梨的话。
徐莳树脚步一顿,他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徐平,又看了看陈玉梨。
这一刻,他们在笑,在乐呵,前些日子的争吵好像日头下的薄雾。
风轻轻一吹,日头一晒,一下便烟消云散了。
可是,亲眼见过他们相互谩骂,诋毁,哪里是痛处,就狠狠踩哪里,甚至摔东西,干仗。
这一刻,他们都朝自己笑,对着香江的贵客笑,亲亲密密,和和乐乐。
至亲至疏是夫妻,在陈玉梨和徐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徐莳树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爸咧嘴的脸都不像脸,就像涂着大嘴巴的怪物,下一刻,就要朝自己张嘴扑来。
“这孩子,还害羞了呢。”徐平笑言。
“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徐清故作无事的笑道。
在看到徐莳树的模样那一刻,他顿时心生危机,想着一会儿只想留下一点钱就成。
到时回了香江,就和老祖宗说,是徐家人故土难离,不愿意离开大6,前
往香江。
无他,这徐莳树,他实在是生得太像老祖宗了。
像到让自己忍不住怀疑,这白鹭湾徐家一脉,会不会是老祖宗的沧海遗珠。
多一条血脉,那不是多一房的兄弟,那妥妥是多了一房分财产的冤家啊。
阳奉阴违的念头才刚刚浮上心头,徐清一下就想到了自家老祖宗的眉眼。
他家老祖宗徐衍是19oo年的生人,走过最动乱的几年,按以前的年代来算,这都算是经历了朝的老人了。
徐清想起那张不怒而威的脸,还有那时常神出鬼没一般的注视,忍不住打了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