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化作一阵风,在六里镇码头边掠过。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的江水。
她轻飘飘的落下,正好落在河中的一块浮木上,瞅着这伤心落泪的水鬼。
湿濡的长,玉白的脸,穿一身白色长衫,有些像电视剧里,古人睡觉时穿的里衣。
这会儿它哭得打了嗝儿,拿衣袖囫囵的擦了擦脸,末了一扭头,神情恨恨的瞧了老周的船一眼。
说实话,老周说得对,这水鬼着实生得不错。
细细的眉若远山,不画而黛,眉下是一双凤眼,内尖而外阔,眼睑的皮肤细薄,眼尾微微上挑。
端的是神光内敛,一颦一笑皆是风流之意。
偏偏这会儿哭得打嗝儿了,鼻头红红,潘垚化作清风,绕着它周围吹过,许是觉得冷了,它抱着胳膊打了个颤抖,平添几分可怜可爱。
不过,这么一看,潘垚也确定了一件事。
和老周讨水的这东西,它确实是水鬼,在它抬手擦泪的时候,手指和手指之间有蹼肉相连。
水鬼还在那儿哭,哭得累了,它身子微微一动,沉入水中。
下一刻,如美人的它犹如一条大鱼,四肢一动,在水底快的游动。
潘垚化作一阵清风,在江面上疾驰。
水下是水鬼矫健的游动,江面上清风吹过,漾起层层波浪。
潘垚觉得快活又好玩。
水鬼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她自个儿和水鬼比一比,看谁的度更快。
潘垚铆足了劲儿,坚决不认输。
不知不觉,水鬼前头有了许多的鱼,大尾的白鲢,鲫瓜子,草鱼,鳊鱼……只要长得大个的,通通都被水鬼追撵到了一处。
潘垚疑惑。
下一刻,就见水鬼赶着鱼儿朝两张大网扑去。
潘垚恍然,一下就想起了自家从周家分到的几尾鱼。
她凑近看了看,在渔网的一颗浮标上看到了周字,这是老周家给自家渔网做的记号。
水鬼赶完鱼,有些疲惫了。
它重新回到六里镇的码头,瞧着老周的船,眼里流露出愤恨和生气,还有两分委屈。
一时间,到底没敢继续往前。
月夜下,女子模样的水鬼用手顺了顺自己那一头湿漉漉的。
那讨水的碗就搁在了水面上,随着水波微微晃动。
潘垚忍不住了,“你是渴了吗?”
“谁?”水鬼一个惊跳,差点跳出了水面。
它眼睛四处环看,目露警惕。
周围没有人,只有一江的江水微微荡漾,将月影拨皱。
“我叫潘垚,你叫什么名字。”
水鬼愣了愣,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江中浮木上突然出现了个小姑娘的身影,眉眼如画,周身有莹白的光,钟灵毓秀,那是修道之人的元神。
它有些呆。
这是吓着了?
潘垚心中暗道。
自己好歹还吃了几条人家赶的大鱼,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能因为人家是水鬼,就不记这份好。
潘垚想了想,化作一阵风,朝河边的柳树掠去。
再回来时,她手中有一截柳条的枯枝。
月光氤氲而下,潘垚手诀不断,炼化着月华。
江水中,水鬼的眼睛越瞪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