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侧头看它。
顾菟:“我以前只是井里的一只小蟾蜍,也许是卵被流水带到了井里,在我小小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只有井口的那片天地……”
据说,活得久的蟾蜍能活十年,小蟾蜍在井里看着井口,偶尔飞鸟飞过,它便以为全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大。
“以前,芦苇江里有河磨玉,这一片的人都会做玉雕,有一年,江河大旱,水井干涸,大家请了道人,选了吉位,往井中放了件蟾蜍吐水的玉雕。”
蟾蜍吐水,生机汇聚,万物生春。
“他们挑的那个井,刚好就是我生长的那口井。”
只见过井口那片天地的小蟾蜍死了,玉蟾蜍放到了井里时,它的魂灵还未散去,瞧着和自己一样的玉雕,它懵懵懂懂又好奇的靠近,下一刻,还未完全消散的魂灵便被玉雕吸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抑或当真是玉蟾吐水,玉蟾蜍下井的第二日,旱了许久的这一地,终于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如泼盆一样,像是要将攒了好几个月的雨,一下下个痛快!
村民在雨中奔走相告,欣喜若狂,或跑或跪天。
顾菟:“后来,他们觉得玉蟾蜍有灵,就时常拜那一处的老井。”
香火之下,小蟾蜍从玉中醒来,开了智,通了灵,从此,它时常在这一地的井中游走,净一净水。
受了香火,也想回报村里一二。
潘垚好奇,“那这样,你算井灵吗?”
听了顾菟的话,这下,潘垚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芭蕉村和白鹭湾的井这么多,明明前头就有一条大河,敢情是以前旱过啊。
顾菟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蟾蜍精还是井灵,抑或是玉石精?
“不过,我肯定有金蟾的血统,那玉雕的就是条腿的金蟾。”它急急道。
潘垚偷笑,真是个好子孙,祖上荣光不能忘。
“都是些喜厌旧的。”顾菟咬牙,“白鹭湾通了自来水,他们都忘了老井。”
忘了这供一地数百年水脉的老井。
说到这里,只见一阵青烟漾过,荷叶上不见那通身玉质的小蟾蜍,一个和潘垚差不多高的人影出现。
大眼睛大嘴巴,它和潘垚一道坐浮木上,看着远处的芦苇荡,眼神都失落了。
“白鹭湾的井已经荒了,现在,芭蕉村也要通水,以后,芭蕉村的井也要荒了。”
依着井而生的它,还能做什么?
顾菟一阵的迷茫。
潘垚跟着沉默。
随着展,旧的事物被的事物淘汰,渐渐的,它们成了老一辈记忆里的回忆,再然后,它们成了书上印刷的图片,描绘的文字。……
随着展,旧的事物被的事物淘汰,渐渐的,它们成了老一辈记忆里的回忆,再然后,它们成了书上印刷的图片,描绘的文字。
小一辈的听了,也只恍然叹一句,哦,原来,我们以前吃水要转轱辘,要从井里打水啊。
老井,它注定是要被遗忘在时光里。
顾菟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偷一次水管,总不能偷次次。
潘垚跟着难过了一会儿,片刻后,她的视线落在芦苇江的江面,倏忽的亮起来。
“顾菟!”潘垚伸手去牵顾菟的手,入手冰冰凉凉,带着水润的潮气。
“啊?”顾菟侧头,眼里倒映的都是潘垚,神采奕奕,兴奋又乐观的潘垚。
“我和你一道去河里,咱们将水管捡了还给陈头头吧。”
潘垚看着顾菟,神情认真的道,“井不会荒的,总有些人还会用井水,夏日镇瓜,大西瓜多好吃,又甜又凉。”
顿了顿,她又道。
“就算真的荒了,你要这样想,井除了与井相同,还和江河相通。”
她指着芦苇江这一片的江河,只见流萤飞舞,远处芦苇摆摆,偶尔有野鸭从芦苇荡中惊飞,扑棱翅膀,展翅飞空。
“你瞧,这风景多美,顾菟,这正是你跳出那口井,去外面看天地的时候。”
蟾蜍精愣愣的看芦苇江。
井……原来是通江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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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