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眠听到苍衡的询问,身体晃了一下,苍衡这样,他是都想起来了吗?
“是。”
他只能点头承认,他再也欺骗不了任何人了。
“她在哪里?”
苍衡继续问道。
“闻姑娘,为虚华镜的神光所伤,现在”柳惊眠声音中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栗,他将沈萤萤死死挡在自己的身后,对苍衡回答说,“或许还在这十方州上。”
苍衡登时心中大恸,闻灯身体已经破败到那般地步,如何还能抵抗得住虚华镜的神光?
“还在这十方州上么?”
苍衡喃喃着将柳惊眠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柳惊眠,又想是在问他自己。
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柳惊眠被钉死在原地,苍衡转身前的那道目光让他后怕不已,他担心他当日犯下的错终有一日可能会报应在沈萤萤的身上。
苍衡像是疯魔了一般,迎着漫天的风雪在这苍茫的十方州上寻找闻灯的身影。
她那么娇弱,那么干净,她怎么可以留在这片血污之地?
魔族与天兵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苍衡一个人留在这十方州上,他的身后,是无数的尸体堆成的高高小山,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见到她,如果不曾找到她,她是否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可最后,上天没有再留给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还是见到她了。
在那条静静流淌的洛水河畔,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雪白的衣裙被鲜血浸染,唇角带着一抹微笑。
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她的李浮白回来的太迟了,迟了三百多年,所以她不愿再等下去了。
苍衡踉跄着向她奔跑而去,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浮灯居屋檐下,被疾风吹响的风铃。
他终于知道那场梦,将会以怎样的结局落下帷幕。
他扑倒在她的身边,眼泪结成冰花凝在了眼角,再也无法落下。
他从地上爬起,小心地环抱着他的姑娘,好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的珍宝,她本就是他的珍宝,只是他却不慎将她遗失了,打碎了。
他知道错了,他已经知道错了,若是有天谴报应,也该降临在他的头上,让他来承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姑娘?
他一声接一声地叫着闻灯,叫的嗓子都沙哑了,可闻灯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她已死去了。
像是天际划过的流星,秋日庭前的落花,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浮白曾为了留住她,在这里死去三百年,如今他终于记起那过去的一切,却依旧失去了她。
这三百年来,这一场场苦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声音哽咽,却又极尽温柔,他的手指抚过她冰冷的鬓角,轻声对她说:“我来接你回家了,姑娘。”
我来接你回家了。
姑娘。
苍衡跪在闻灯的身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却在他要抱着她起身时,她的左边胳膊突然从肩膀上脱落,重重地掉在地上,浅色的血水从整齐的伤口中滴滴答答落下。
她身上的血好像都已流尽了。
苍衡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雪地上的那只胳膊,表情空白,渐渐被绝望淹没,他半张着唇,却不出一点声音来。
风中是被囚禁在虚华镜里的阴魂们千年万年的哭嚎。
他来到众位仙君的面前,仙君们即使知道苍衡如今灵力所剩无几,不堪一击,却也不愿在此时对他出手,他们还不至于龌龊到这个地步。
苍衡向他们询问是否见过一个极美的魔族女子,仙君们脸上的神色立刻产生了些许变化,苍衡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他又上前了一步,来到柳惊眠的面前。
“闻灯她”苍衡看着面前的柳惊眠,向他问道,“她来过这里?
是不是?”
柳惊眠听到苍衡的询问,身体晃了一下,苍衡这样,他是都想起来了吗?
“是。”
他只能点头承认,他再也欺骗不了任何人了。
“她在哪里?”
苍衡继续问道。
“闻姑娘,为虚华镜的神光所伤,现在”柳惊眠声音中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栗,他将沈萤萤死死挡在自己的身后,对苍衡回答说,“或许还在这十方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