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元第一个不同意,说道:“胡说什么呢,小龚!我对周小姐不一样的!这是真爱!”
周怀若赶紧摆手撇清:“别别别,我口味清淡,你这么油的,我无福消受。”说罢赶紧跟着小龚进了卫生间,见她正对着镜子整理假,脸上的妆容精致、华丽,便笑问:“哇,去度假吗?interVanet(寒假)?”
小龚许久没听到英语,加之周怀若一口纯正美音,和她向来听的中式英文大相径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周怀若还以为这是个肯定的答案,挑眉兴奋道:“I1oveintervanet(我喜欢寒假)!55度的榛果焦糖拿铁,漫天飘落的雪花和我的冬日皮草……如果想过冬的话,就飞去瑞士滑蓝道;如果不想过冬,就直接飞到圣巴特岛购物,逛完之后在我家的游艇上日光浴,开几瓶kRug插mpagne(克鲁格香槟)……”
小龚终于听懂了最后那两个英文单词,激动地附和道:“啊,kRug香槟对吧?我在一次品酒会上见过!”
周怀若闻言以为遇到酒友,连连点头,小龚弄明白后话锋一转,激动变激昂道:“这是什么黄金酒,你让它喝我得了!”
周怀若:“……”
她现在想想,当真有点挥金如土的味儿。
周怀若心虚地挠挠头,把话题一拐,问小龚:“那你要去哪里度假呀?”
小龚歪歪脑袋道:“嗯?度假?我不是去度假呀。这一年到头的,有活动的话赚钱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度假呀?我要去打工呢,邻市举办的动漫展览,去三天。”
陈立元兴奋的声音立马从客厅传来:“我也一起去!”
小龚朝镜子翻了个白眼,大声回复:“对啊,一个是连黄牛票都买不到,非要蹭我的入场券的人,一个是被主办方邀请参加的百万粉丝博主!”
陈立元垂死挣扎道:“我不是买不到,是不买,买黄牛票可是犯法的!”
“是啊!”
“我劝你谨言慎行啊!”
……
小龚收拾完出来,周怀若终于独占卫生间,关上门开始洗漱。小龚瞥见正站在沙旁抱臂看戏的自家哥哥,问:“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周怀若说她口味清淡的时候。”
小龚“哦”了一声,赶紧回房准备拿行李出,负责送机的哥哥嘴边含着得胜般的笑,在她路过时突然蹦出一句:“你说,我清淡吗?”
小龚翻了个白眼,答:“你这么问就不清淡了。”
“为什么?”
“太刻意。”
“那无所谓,”他耸耸肩,“反正她没听到,我就还是清淡可口。”
这房子里能不能有个正常的……
(2)
又一轮昼夜轮换,晨光熹微时周怀若交了班,穿过呼啸的寒风往香舍的方向走。清晨来临得还不是那样彻底,一时间分不清这座城市是尚未苏醒还是并未入睡。她走过两条灰蒙蒙的街道,早起的行人仍稀少得可怜,因此她一眼就望见那个弓着背躲在香舍外樟树下的陌生男人。
男人五十岁出头,旧但裁剪合身的灰色西装,乍一看也还算体面。周怀若不敢走得太近,这大清早的,若是来帮衬的客人,也该是有预约的才对,不用等候就能直接进门了。她装出一副并没注意到对方的模样远远地绕开去,一只脚踏上通往香舍正门的小径时,那个男人半带迟疑地开口叫住了手拿钥匙的她:“你好,请问……庄鹤鸣在吗?”
周怀若回头,警惕地打量了男人一番,五官清俊、身形清瘦,倒不像坏人,起码不像反社会暴力狂。
“你认识庄先生?”
“不只是认识。”男人笑笑,寒风吹得他微微缩了手,颤着声补完了后半句,“我叫庄然,是鹤鸣的父亲。”
周怀若对庄然的身份持保留态度,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与庄鹤鸣相去甚远,这种男人,怎么养得出庄鹤鸣那样高山雪水般冷冽清俊的儿子?但她还是不敢太怠慢了,只得先将他请到了家门口,随后小跑上楼去叫庄鹤鸣。
整栋楼空无一人,她这才想起这个时间段是庄鹤鸣雷打不动的运动时间,只得又跑下楼去,说清缘由,将人请进来,好生地泡茶招呼着。
茶叶舒展,袅袅的白烟在杯盏上升腾。庄然抿了几口热茶,驱散寒意后,试探般地问周怀若:“你是……鹤鸣的女朋友吗?”
周怀若闻言差点呛住,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就普通朋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补充道,“不过这您也别和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朋友,他要是不喜欢我这么说的话,我就又得挨怼了。”
庄然微笑,问道:“鹤鸣很爱怼人吗?”
周怀若耸耸肩,低声吐槽:“说不上爱怼吧,可能就是天生毒舌。”
庄然笑得更开了,眼尾的皱纹层层叠起,仿若起风的海面。他回忆道:“鹤鸣小时候是有点皮,特别爱闯祸,但挨打挨骂的时候从来不顶嘴。我还真没觉他是个爱耍嘴皮子的孩子。”
“是吗?”周怀若有了点儿兴致,她还真从没听人说起过庄鹤鸣小时候的事,没想到反差会这么大。“那他怎么会想当律师?”
这下换庄然愣了:“鹤鸣想当律师?”
“是啊,高中时大家都这么说。有一次英语口语模拟练习,我也听过他说打算大学报考法学专业呀。”说着,她察觉庄然的神色变得越不自然,疑心窦起:这是庄鹤鸣反差大,还是这个庄爸爸压根儿就不了解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