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狗虽然是个王八蛋,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王八蛋,知道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白玉堂的小厮白福带着人去拿他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还陪着笑道:“福爷,咱们五爷叫小人什么事呐?您老行行好,给透个底吧!”
白福哼了一声,理都不理,转身就走了。
李三狗与王二娘到了威武堂,就看见堂上铺着草席,草席上放着一具尸,尸上头盖着白布。
白玉堂随意的坐在上,旁边还坐着两个陌生人,他们不认识。
白玉堂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认认。”
二人浑身一颤,似乎已想到了什么,李三狗不愿意上去,就使眼色给王二娘,王二娘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看见李三狗恶狠狠的眼神,眼里含着两包泪,慢慢上去了。
掀开白布,看见的果然是刘季。
王二娘浑身一颤,眼泪就流了下来。
白玉堂问:“认得么?”
刘三狗不答话,还是示意王二娘说话。
王二娘垂着头,颤声道:“回五爷的话,是奴的……是奴的儿子。”
白玉堂道:“哦,怎么回事,说说?”
王二娘道:“这……这孩子失踪几天了,奴和丈夫,以为他……出去玩了……”
白玉堂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出去玩去了,去哪里玩?”
王二娘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他贪玩,我们想着,他……他应该坐船去……去岸对面儿玩了。”
白玉堂冷笑:“大冬天的,都没什么船靠岸,你就真这么心大,以为他去对岸玩了?”
王二娘伏倒在地:“是奴的错、是奴的错,请五爷责罚!”
郁衣葵忽然开口:“李三狗,你怎么不说话呢?”
李三狗猝不及防被点到,浑身一颤,抬头看去,坐在上的是一个面色冷淡的小白脸,手上还缠着跟通体金黄的绳索,与另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虽然不知道,但坐在上的皆是大爷。
李三狗赔笑道:“那个……那个,小人的老婆都说的很明白了,大爷,您……”
郁衣葵不理他,又问王二娘:“你儿子死在这里,你怎么连他一声名字都不喊,他他他的叫个不停,你们真是母子?”
这王二娘未免也太冷漠了些,见了刘季的尸,也不见得有多背上,而且一直在避免叫出刘季的名字,好似在逃避一般……这很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第54章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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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表情可以透露出很多东西,但对待王二娘这样的人,很多时候连认真仔细的观察微表情都不需要,因为她的反常实在是太明显了。
王二娘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去行凶杀人的胆色,在她人生的三十年了,她甚至很有可能连只鸡都没杀过。
这样的人,如果犯下什么事情,或者知道什么事情,心里很心虚的话,表现就会很明显。
比如,她身为孩子的母亲,在看到刘季的那一刻,眼中没有震惊、痛惜、绝望,反而是身子一抖,好似害怕一般,别开了目光,甚至都不肯看一眼刘季灰败的面庞。
当然,不是说一个母亲一定要爱孩子,只是说,即使是家里养的一条狗死了,骤然得知这消息也一定会惊讶吧?
但,王二娘没有,李三狗也没有。
而且这李三狗,还有一点很有。
王二娘和李三狗这对夫妇,很显然是李三狗做主的,刚刚白玉堂问话,李三狗不想回答,只给王二娘使了一个眼色,王二年就抖抖嗖嗖的回话了。
这说明,比起上座上高高在上的白五爷,她更畏惧李三狗。
足以见得,这对夫妇私底下,王二娘一定对李三狗服服帖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在私底下这么爱逞夫主的威风,在外头遇见了事儿,居然叫王二娘顶在前头,这做派,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郁衣葵骤然难,王二娘一听这话,简直是肝胆俱裂,瘫软在地上抖个不停,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眼里含着的两包泪嗒啪嗒啪地往地上砸。
她抖着声音道:“回……回大爷的话,奴……奴,奴是看见他……不,是看见季儿如此,实在心痛,不忍再看。”
郁衣葵不咸不淡地道:“是么,我看你倒不太像心痛,倒像害怕。”
王二娘继续抖:“他死了,奴……奴当然害怕。”
郁衣葵讽刺:“怕什么?怕没人护着你这娇弱妇人?不对吧,你不是有你的好丈夫么,还刚得了个儿子,有什么好怕的?”
王二娘怯生生地看了李三狗一眼,李三狗却不想被她看,恶狠狠地一瞪,王二娘就立刻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
李三狗不打算开口,她只得自己回答道:“奴就是怕……怕呀……”
郁衣葵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白玉堂不咸不淡地道:“来人,把这李三狗上身的衣裳给我脱了!”
他语气倒是不重,说出来的话倒是挺怪的,立在一旁的几个门人听了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人质疑,上去压着李三狗就扯衣服。
李三狗的魂儿却几乎被吓掉了,他面色惨白,嘴上却喊:“五爷这是为何!五爷这是为何!”
正喊着,还用力推搡了王二娘一把,拼命地给她使着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