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暖意顺着喉管下滑,甜味从舌尖开始蔓延。
郁衣葵道:“没想到汴京城的夜市里,还有卖丹桂制的糖桂花的。”
展昭微微一笑,道:“那卖桂花糕的李老丈是江南人,与我是同乡,江南人到了秋季,家家户户都做桂花糖的,整条街上都是甜香。我娘善作桂花糕,年年做了要与街坊分的,我反倒吃不上几块。”
展昭家中父母早亡,他离开武进县已许久,只是隔几年回乡扫墓。
似这般提到自己年幼时的回忆时,眉宇舒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是幸福长大的孩子,郁衣葵却不是,这样安静祥和的童年,她是没有体会过哪怕一秒钟的。
因为性格太不讨喜,长大之后也没有相熟的好朋友。因此也极少听见别人这样跟她分享童年。
她饶有兴的看着他,好像在说:摩多摩多。
她其实鲜少露出这种神色,展昭一看到她这幅表情,一时便有些语塞,停下话头之后,见她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没法子,只能继续说下去。
“州桥夜市的李老丈做的桂花糕,乃是一绝,若有机会……”
他顿了顿,接着道:“展某邀郁姑娘同去。”
郁衣葵笑了笑:“好啊。”
她又道:“你说你小时候怕的时候母亲就会给你做桂花糕么?”
展昭唇边溢出温柔笑意,眼神也有些迷蒙,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确如此,说起来惭愧,展某幼时除了怕狗,还怕那鹅,偏偏那鹅是最凶恶的,追着小孩子不啄一口不放过,邻居家养的鹅可吓我许久。”
郁衣葵笑道:“那你岂不是日日有桂花糕吃?”
展昭无奈道:“为了桂花糕去被那鹅啄?那还是算了吧,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二人一齐笑了起来。
展昭的目光落在了她半湿不湿的尾之上,忽道:“头湿着容易着凉。”
郁衣葵却不甚在意:“无妨,头太长,擦起来实在费劲,自己干了就行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作为一个习惯了吹风机的现代人,一朝回到古代,这么老长的头,只能用毛巾擦干……还不是干毛巾,擦洗一回得老半天,郁衣葵才不会乐意。
所以她从来都是只擦头顶,把根擦得差不多,剩下的地方水拧干了自己慢慢风干就是了。
展昭的眉头却不赞同的皱了起来:“深秋已至,寒气颇重,不擦不行。”
他一向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这话却说的很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郁衣葵抬眸看他一眼,他却已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块毛巾,跨了两步走到了她身后。
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他就用那块柔软的毛巾包住了郁衣葵的头,轻轻搓揉了起来。
一边搓揉,他还一边出言提醒道:“若是扯得你头痛,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