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娘子岂有不从之理?马上就乖乖去了。
展昭又俯身扶起了那中年男人,妥帖地道:“老丈请起,郁家姑娘骤然造此变故,行事不周也是人之常情,展某正好有事拜访郁家姑娘。届时定会劝她几句,还请老丈放心。”
中年男子连连称是。
展昭又道:“只是叫长辈吃闭门羹实在不敬,待会儿展某做东,请老丈于白樊楼吃席,席上必叫郁家姑娘当面与您致歉,您看如何?”
展昭一向乐于助人,汴京城人人都赞他好,说出这种话来倒是也很符合他的性格,那中年男人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点着头道:“还是展大人周到!”
展昭勾唇一笑,又问:“只是不知白樊楼的菜可符合老丈胃口?决明兜子与虾蕈二菜,老丈中意哪一道?”
决明兜子,就是鲍鱼,白樊楼的鲍鱼鲜美无比。除了繁华的汴京,别的地方是见不到这菜的。
那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那还是决明兜子好,配上汤,鲜美得很!”
展昭微微一笑,搀着中年男子的手忽然一紧,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捕快道:“先带回开封府去,等我回来审问。”
说着,便把他一把推了出去,小衙役眼疾手快,拿出绳子就把此人双手缚住了。
男人大惊失色:“展大人!展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展昭脸上敛去了笑容,他虽然温和,但毕竟是江湖里打杀过来的武人,这样冷下脸的时候,竟叫人没由来的心惊胆战。
展昭道:“你既是郁家的远方亲戚,从没来过汴京,又穷苦异常,怎么会对白樊楼的菜式如此清楚?”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满头大汗,想要出言分辩,又不知道怎么分辩。
展昭此刻没空听他喊冤,朝那小衙役摆了摆手,小衙役就拉着男人走远了。
他伸手扣响了郁家的大门,在拿出开封府的腰牌、讲明来意之后,老门房就放他进去了。
谁知郁家的姑娘居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展昭寻了一圈,这才在厨房找到了她。
她蹲在地上,好像在研究怎么生火煮粥。
展昭:“……”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郁衣葵郁姑娘在路上买的东西,非常困惑地想:她不是刚吃过么?怎么又开火?
第4章o4
——
而且,汴京人是没有在家里开火的习惯的。
汴京服务业达,一条巷子里头就能有几十家卖饮食的店铺,从早到晚的开门吆喝,且价格十分低廉,饱饱吃上一顿,也不过十几文钱就够了。
所以,即使是在码头上干苦力的力夫,也习惯于上街买吃的。
更何况郁衣葵家里还很有钱,即使想在家吃,请个厨娘就是了,何必要自己动手生火?
展昭看了半天,忍不住说:“郁家姑娘,要点燃木柴,得叫底下的稻草先烧上一烧,你这样直接盖上去,只能把火压熄。”
背对着他的姑娘转头看他。
她是个很美的姑娘,但这种美丽却并不是健康和阳光的。她皮肤苍白,瞳仁漆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闪着魅惑之光的泪痣;
她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又懒懒散散地勾着嘴角,叫人有一点点移不开视线。
这种苍白病态的美丽就好像一层一层朦胧又氤氲的雾霭,置身其中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未知的危险。
展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气质的人,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他甚至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结果就那么失神一秒钟,郁家的姑娘就已经凑近他了,她眯着眼,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这样近的距离,展昭几乎连她苍白脖颈下青紫色的血管都看得清,还有锁骨上的一颗小小的痣……
他一惊,下意识想要后退,又怕自己反应过度,叫姑娘家失了面子。于是只得僵在那里,侧过头非礼勿视。
郁衣葵眯着眼:“你耳朵红了,很热么?”
展昭浑身的肌肉都几乎在一瞬间收紧。
展昭如此正人君子,有生以来怕是也没盯着姑娘失神过几回,只此一回,就被人家抓了个现行,此刻心中怎能不窘迫?
他下意识的伸手要摸自己的后脖颈,正要说话,却听郁衣葵又道:“你要伸手摸后脖颈,这种强迫行为说明你很紧张……你紧张什么?”
展昭:“……”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是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最后还是默默的放下了。
他无奈地说道:“郁姑娘在看什么?”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
郁衣葵:“原来你在紧张这个?抱歉抱歉,我眼神有一点点不太好,想要观察别人的表情就只能凑近一点了。”
这倒是真的,原主是个很爱读书的小姑娘。但是因为常年在不明亮的灯光底下读书,让她有点轻度近视。
她轻飘飘地说着,往后退了几步,丝毫没有闺女子的羞涩感,展昭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将心慢慢静了下来。
展昭自我介绍:“我乃开封府带刀护卫展昭,今日来找郁姑娘,是为了郁家二老之案。”
郁衣葵随意地唔了一声,并不太在意他所为之事,而是问:“开封府的人?那门口那个闲汉你带走没有?”
展昭挑了挑眉毛:“你知道他是个闲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