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顾熠起来择菜,他看着一夜未眠的薛梓桐死死盯住洞口,忍不住问道:“别看了,不是用她做的通讯器联系了好几次了,这么久了没有回应那必定是被抓了。”
薛梓桐烦躁地抓了抓头:“也不一定,毕竟这东西是她手工临时做出来,坏了也说不定。”
顾熠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野菜,用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的音量喃喃道:“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投敌了……”
薛梓桐看着一脸颓废的顾熠,没有接话。
顾熠接着说:“仔细想想,她身份不明,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帮我们。”
薛梓桐依旧没有回话。
顾熠也没有想要他的回复,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如果她出卖了我们,以那些异能者的能力,现在都已经到这里了吧。”
薛梓桐放下通讯器,一言不地开始收拾洞内的物品。
“不管她有没有出卖我们,我们都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凭借我们两个人也活不下去,你也知道你现在身上的药是她做的,如果没了她,你这身体连跟我逃命都难。”
“你打算怎么做?”
“先换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我去他们基地附近查探一下。”
顾熠连忙摇头:“你这战斗水准,还是算了吧,估计还没到基地门口就被小兵给抓了。”
薛梓桐:“……”就非得这个时候还吐槽我的战斗水平是吧?
忽地,洞外突然响起广播的声音,薛梓桐搀扶顾熠走到洞口,洞口在一个悬崖下方,从洞口往外望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看到一支小型椭圆状飞船,飞船在这海天一线的景色中小的可怜,饶是兽人的视力望过去也只是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点。
广播的声音应该是从那个飞船上传出来的。
“……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偷窃我们伟大的造物主赐予我们的休眠舱,虽然被我及时地抓捕,但其行为也导致了我们有伤员没有得到及时地救治,此人罪无可恕,所以我们决定,将此人在今天下午三点,在游行的飞船上,将此人处以极刑!”
薛梓桐和顾熠闻言同时瞪大眼睛,薛梓桐中途将胡音羽机甲上的望远镜拆下来往飞船望去,小小的白色飞船上,侧门大开,少女应该是被卸掉了四肢,四肢扭曲地被吊了起来,满脸的血迹,十分狼狈不堪,少女的头颅垂下,看不太出来是濒死状态还是已经死了。
顾熠抢过望远镜看到了一样的场景,他看到限宛的惨状后,胸口瞬间被难以言喻的怒火充斥着。
“这群星际屠匪!欺人太甚!”顾熠转身坐上胡音羽的机甲,气冲冲的,一副准备冲出去跟人同归于尽的感觉。
薛梓桐见状赶紧把他按到位置上:“你干什么?腿好了一点就忘记自己还是个残废了?”
“滚开!”顾熠低吼着把他一把推开,薛梓桐被推得摔在一旁的地上。
顾熠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但是昔日小战神和战五渣的薛梓桐比起来,此时的顾熠依旧比他更有力量。
薛梓桐见压制不住对方,干脆就坐在地上干瞪着他:“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用你那占比不多的脑子好好想想吧,顾大队长,这样大张旗鼓地预告处决她的时间分明就是在利用我们的同情心,想逼我们现身。”
顾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微冷:“什么叫同情心?我们救她这件事难道是不应该做的事情吗?”
“难道应该吗?我们只有一个机甲,没有异能,你还是个半残废,你以为我们冲上去能救得了她?你到底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同伴!”
“哦是吗?可你的种族不也因为你没有用了抛弃你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沉默了许久。
他们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
那天起,虽然他们极力做着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是每当冷静下来,他们都会想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一个是土生土长在帝星的猫族人,一个是从小便寄生在这个鼠族人身体里的流浪文明,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们谁都不能嘲笑彼此,因为他们都是被自己文明抛弃的对象。
这么一想,正是在这样的时期,本来可以自己好好活着的限宛竟然没有抛弃他们,帮他们逃脱,替顾熠研究药理,甚至还为了保住顾熠的腿和眼睛只身潜入敌人内部,这样的她,如今孤零零地被绑在那里,似乎知道没有人会救她,把脑袋紧紧地埋在胸前。
她没有出卖他们,和她对他们承诺的那样,正如顾熠猜测的那样,她的守信,让他们才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
薛梓桐想到第一次遇到限宛的时候,她也是莫名其妙地帮助了自己,用他们需要的灵球跟他交换了一些举足轻重的器械,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眼里的灵动让他挪不开眼,现在想来,那个夜晚,她的眼睛比灵球更像那宇宙的星河。
这样的一个熠熠生辉的女孩,如今因为帮助了他们,被人折断四肢像家畜一样绑在飞船上游行,【雷姆】撤退得突然,这个星球上肯定还有其他藏匿的学生,他们也会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想到这里,薛梓桐就觉得心中莫名的火大。
凭什么?
那群强盗凭什么敢这么对她?他们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故乡,没有种族,没有历史的狗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各国叛徒组成的组织,也敢自称什么文明,脸比太阳都大!
就凭那种虚无缥缈的力量?
薛梓桐咬紧牙关,脑海里疯狂运转。
“我有一个办法,成功率很低,但肯定比你这样直接冲上去成功率要高一些。”薛梓桐抬眸望着顾熠的眼睛,瞳孔里原本平静如水的情绪像是被风吹过一般,掀起了一阵涟漪,似乎有什么正在他的内心深处生着变化。
“你愿意试试吗?”他问。
顾熠仿佛被这种情绪感染到了,自受伤之后难得一笑,点点头,斩钉截铁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