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忍着晕眩感与耳鸣,稍微咀嚼了一下阿明的话。
就在她沉默的期间,其他人也纷纷自:“对不起,我们原本是打算在你知道‘遗孤’被毁以前就修复好它的!”
“但我们没想到‘遗孤’会那么难复原……颜色合适、长短粗细都均匀的麦秆实在不好找。拼起来就更难了。”
“我们修复‘遗孤’的时候才真正体验到制作这个作品需要多少的精力与耐性。和我那种耍小聪明的作品不一样,闻月老师,你的作品真的很厉害。”
“遗孤”指的是叶棠拿植物茎秆做的巨大银杏雕塑。
银杏是世界上唯一的银杏科银杏属植物。它的所有亲戚全部都灭亡了,唯独剩下银杏扎根于华-国。所以叶棠给自己的作品起名为“遗孤”。
“对不起啊,我们到现在都没能完全修复‘遗孤’……”
“……等等。”
面对一行人歉意的眼神,双-腿软的闻月抬起一只手:“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向我道歉是因为‘遗孤’被弄坏了,而你们还没把它完全修复好?”
阿明和cici面面相觑:“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能是什么理由?”
“我还以为是……”
闻月脚下脱力,人刚要滑下去,就被李敏栋给捞了起来。
被酒精变得迟钝的脑子没有余力去思考自己被李敏栋搂着腰贴在他身上像什么样子,闻月低声挤出一句:“我还以为你们是为要和我绝交而道歉……”
“啊?”
阿明一头雾水:“我们干嘛和你绝交?你和我们绝交还差不多呢!我们这些没名气的可是借了你的-名开得展。要不是你愿意把作品托付给我们,愿意让我们拿着你的-名字去宣传,我们这些小虾米开出来的展哪里会有人关注?”
“是啊!”
开封用力点头。
“可是因为我,你们的作品都被毁得七七八八……”
双眼控制不住地热,闻月有预感自己要失态了。
“但也因为你,我们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见了。”
说话的啤酒花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蕾-丝小手帕,让开封递给阿明。接到手帕的阿明又把手帕传给cici,最后手帕被cici拿来擦拭闻月的眼角。
“说句不怕你笑的难听话,对于我们这样的创作者来说,作品被破坏不可怕,可怕的是作品不被人看到。”
啤酒花正是那对陶瓷翅膀的制作者,她笑着说:“那些小毛孩子是毁了我的‘双翼’,但他们的行为无疑构成了行为艺术的一环。我的‘双翼’会作为行为艺术的结果被反复提及。等日后再有展览,我会反复把‘双翼’拿出来鞭尸那些不会独立思考、不分青红皂白的臭小鬼。”
艺术创作者基本都是执念凝结成的活人。无论是自己的作品还是自己喜爱的作品被毁,艺术创作者都会产生极为深重的怨念,且这种怨念都是以十年为单位,不死不休的。
啤酒花提到那群学生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已经说明:一时鸡血上头就去“执行正义”的学生们注定会成为啤酒花一生嘲讽的对象。
擦干闻月的眼角,cici重坐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闻月道:“月月,谢谢你把名气借给我们。……你知道吗?我和阿明联系了近百位雕塑家。但只有你把你的作品托付给了我们,把你的-名气借给了我们。”
“是你圆了我们的展览梦。”
被李敏栋扶着,也坐下来的闻月肩头震动了一下。
“……那骆永长呢?你们不知道他对我下了封-杀令?”
闻言阿驹“嗐!”了一声,很硬气地道:“我们这些人又不靠姓骆的赏饭吃!因为我们搞创作根本就赚不到钱!”
第39章心烦意乱。
阿驹瞎说大实话,惹得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啊!”
“只有有饭碗的人才怕饭碗被掀了!我们这些搞艺术没饭吃的人怕他个球!”
闻月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她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弯了弯唇角,闻月还是没能乐观起来:“花花,你呢?你可是研究生。万一你的导师……”
“我这种小虾米骆永长应该注意不到的。再说——”
目光从闻月和李敏栋的身上走过,啤酒花非常识地没提骆家诚的-名字。
——骆永长要真想废了作为艺术家的闻月,只怕他得先收拾了骆家诚和骆家诚手上的鹤寿轩才是。
骆家诚现在可是明明白白和他老子对着干。鹤寿轩的官网上,闻月的照片与名字被放在“合作艺术家”的第一排里,不光照片比别人大,名字的字号也比别人大。
骆永长的走狗出来指桑骂槐说闻月没资格做鹤寿轩的合作艺术家,当晚骆家诚就能亲自出来阴阳怪气骆永长的走狗一把年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没事就嫉妒将来有望的年轻艺术家。
艺术圈的八卦没有娱乐圈的瓜那么多,但骆家这瓜要说香也是真的香,引得各种公众号从各种角度分析骆家的“父子相残”。
盐可能是骆永长吃得多,但公关方面骆永长实在比不上儿子的手段。
骆家诚有意引导众人把事情往父子之争上分析,又塞了钱给部分媒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骆永长婚内出-轨,骆家诚有一个私生子弟弟。众人以为闻月不过是父子之争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在骆家的家产最后会落在长子还是私生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