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你小子有什么资格代替闻月说这种话?”的表情,骆家诚面色不善地瞪向了李敏栋。
“我和闻月,我们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
咬重“我们”两个字,骆家诚接下来转向了闻月:“嫁给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完全可以拿我来胁迫骆永长。骆永长要是不想丢了儿子还丢了画廊,就不会再咬死你不放。”
骆永长特别愚蠢的地方在于他以为有了私生子,就有了一张强无敌的底牌。他可以用私生子来威胁骆家诚。
他不会想到私生子才会是他的七寸——骆家诚有的是办法拿捏一个初中小鬼,他不光可以让那小鬼生不如死,还能挑拨那小鬼和骆永长反目成仇。他过去之所以没那么做,只不过是觉得那小鬼也是无辜的,没必要把他也扯进他和骆永长的恩怨里。
可要是能帮上闻月,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愿意去做那个坏人。
“而且在外界看来,你嫁给我,你就是骆家的一员了。骆永长和自己家的人鱼死网破又有什么意思?他要继续疯也没关系。你名誉受损的一系列事情我都可以公关成是骆永长不愿意你进骆家的门,才那样污蔑你的。”
这确实是最快、最简单就能平息事情的手段。闻月理性上明白骆家诚说得没错,可她缓缓地、又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直接说第二种办法吧。”
心头一凉,骆家诚不大高兴。只是他也没有太过失望——闻月要是这么好搞定,他还能单身这么多年?
李敏栋稍微放松,手心里却是已经出了一层汗。他是真的怕闻月就这样点头同意了骆家诚的提案。
从那天听闻月说了她父母的事情之后,李敏栋就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他总是很想抱紧闻月,很想用全身的力量与温度来告诉她:没事的,你还有我。我在你的身边。
晚上躺在沙上,他还总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脑袋里都是闻月看着他的模样。
他去夜跑的时候看见绿化带里竟然有树木还开着花,最先想到的是叫闻月一起来看。
他现有道路在临时施工的,最先想到的是告诉闻月,让她不要往那条路走。
他闻见烧烤味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找闻月一起来吃烧烤,末了又想外面吃太贵,他不能再让闻月请客,还是自己动手做给闻月吃更好。
什么东西都能让他联想到闻月,想到闻月他心里就痒痒的,有些开心,又有些难受。
不,或许他的不对劲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肚子痛还冷得抖的人是银珠,他会抱着银珠睡上一晚吗?
李敏栋很清楚自己不会。他只会买止痛药给银珠,时间允许再给银珠煮一碗粥,让银珠有力气了自己下床吃饭。
如果对他说想要他脱的是美娜姐,他会答应吗?
他不会。他不仅不会,还会告诉美娜姐说:仅此一次,我不把事情告诉智勋哥。以后我不会再和姐单独见面了。
正因为是闻月,所以在他认为自己活着、自己在呼吸都是个错误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她一面。
他的不对劲一定早就开始了。
第28章一叶障目。
骆家诚没有错过李敏栋那些微的反应。
他知道如果是平时,那些反应也会落入闻月的眼底。可惜的是,现在的闻月没有去关心他人的余力。
这正好称了他的意。就让他把闻月的注意力转移得更彻底些吧。
“第二个方法我估计你也猜到了。就是绕过老东西、还有国内的圈子,直接去拿国际成就去打老东西的脸。”
对于艺术创作者来说,来自国际的认可既简单又困难。
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些创作者试图拿国外的奖项给自己镀个金。这些人里有看不起国内圈子、认为自己至今寂寂无名无人欣赏是因为国内的圈子都无法理解自己的深度。也有些人完全是为了能让自己的作品卖出去,最好成交的金额还能在最后加一个零或者是几个零。
还有一些人直接就走上了邪路,要么塞钱给野鸡奖,拿个类似于葫芦村八里屯儿三号巷青少年组金奖的级“大奖”。要么托关系用人脉在国外包下某著名展馆一天,再让一些网络红人在这天自己“开展”的时候来疯狂吹捧自己,从而使自己成为“在国外也非常有名”的“知名艺术家”。
想走正统的靠实力得到认可的路子,那是既崎岖又艰难。
“世界三大艺术展,威尼斯双年展、巴塞尔艺术博览会,还有卡塞尔文献展。要时能在这三大艺术展的任一展里获得高评价,骆永长再怎么诋毁你也就只是他一家之言。说不定他还会被外界质疑眼光不高、专业水平不够,或者是——”
骆家诚说着一推鼻梁上的眼镜。
“嫉妒年轻的你。”
创作者的技术会随着年龄增加而纯属,但创作者的境界与心态并不会永远都在提高。
随着身体日渐衰老,有的创作者会失去灵感、失去创作欲,还有的创作者会精力不济,身体跟不上大脑,描绘不出自己想要描绘的东西。
不过骆永长之所以会把闻月当枪手,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现自己的上限不过如此,他再也无法越年轻的自己。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骆永长的才能与打从一开始就和他的野心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