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知道,镇上给的补助常晓雷一分没花,都存在铁盒里。这一个球拍一块二毛,是他这一两年,拄着,拖着唯一的一条腿,提着工具盒到各处乡里找生意挣来的。
本来钱还不太够,但他咬咬牙还是买了,托人从区城带来的,是怕常晴去外面没好拍子用,影响打球,或者,会被别人笑话。
常晓雷不知道,如果去区城,用的拍子还真不一定有他买的这个好,但她要去的是省队,不会少好拍子用。
常晴收下了拍子,用力抱了一下有些佝偻的舅舅,什么也没说。
镇长让人点了鞭炮,来看热闹的镇民也不少,孩子们堵着耳朵被吓到一边,上车之前,宋翠菊给刘耀包里塞了不少钱。
有人在旁边喊,“刘贾,厉害啊,刘家两个娃,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刘耀是有出息没错,但刘贾没想到常晴也能这么给自己长脸,刘家祖辈都是农民,到了他是个厨子,都没什么文化,哪出过这么好的苗子!现在的人见他就夸,说常晴以后是国家的栋梁,国家的人才。
想到这儿,刘贾也萌生了一个念头,想着要不要把宋翠菊煮的鸡蛋拿一个过去给常晴,缓和缓和关系?毕竟是亲父女嘛……
他手从一包鸡蛋拿出一个蛋,脚下往常晴那儿走了不过三步,就被眼尖的宋翠菊抓了个正着。
她可是人精,刘贾一吸鼻子,她就知道他要放屁!现在是分鸡蛋,以后是不是要分家产?刘耀是进了体校不错,但根本没人关心这事儿,婆婆还在家里阴阳怪气,说常晴如何如何,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孩子扔给常家养一类的话。
她宋翠菊受了气,正没地方使!刘贾这是撞上来了。
“就那个野丫头,也配和我儿子相提并论?能进省队,不知道塞了多少礼呢!”
她恶狠狠瞪了眼刚才说话的镇民,一把把刘贾拉了回来。
看热闹的人觉得好笑,“的确不能和你儿子一起说,毕竟你儿子只是进了体校,还得奋斗两三年才能到人家的水平呢!就常家那家徒四壁的环境,能有钱送礼,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宋翠菊找不到话反驳,只能转身骂丈夫,“你还想去舔着这丫头?你看人家想搭理你吗?咱们先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明年就要把常晓雨的牌位请回家来了?”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去说不行?”刘贾脸上青白交加,别说普通邻居,这还有领导在场,这么多人,他还要不要脸了。
的确,这事不仅对刘家是个冲击,其他人也没想到——按常理来说,进了城里的体校,表现好的,先得打几年的比赛,还得被省队的教练能看中,才能进省队,这样一来,即便是顺利,至少都十六七岁了。
惯例如此,但录取的决定权掌握在教练手里。
常晴才十二岁,不仅是镇上轰动了,就连当地的报纸也用了头版报道——“最年轻的省队成员”“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天才”!
常晴不知道这个流程,但陈国鸣知道,俞近识走这一步担着的压力和风险有多大,他先斩后奏,万一人家女孩家里不同意呢?万一带不出成绩,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不过,这么一往无前不留退路,还真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来接人的是面包车,乡下的路况不算好,一路颠簸。周强打篮球,个子高,十二岁就长到了一米七,往后还有时间育,常晴虽然矮,但是瘦,细胳膊细腿的。
刘耀就长得很有特色了,又矮又胖,像个球。
三人坐在后面第三排,中间放着杂物,最前面坐着司机和来接他们的人。
刘耀别提多嫉妒常晴,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你有多厉害,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是那天你用卑鄙手段让我感冒,教练来的时候没挥出来实力,今天进省队的资格,你以为轮得到你?”
常晴不理他,刘耀无能狂怒了一路,到最后周强忍不住了,在座位上到处摸索起来。
刘耀问他,“找啥呢找!”
周强说,“找找有没有东西,能把你的嘴堵上。”
刘耀:“??”
周强人高马大,如果真和常晴联合起来,自己势单力薄肯定打不过,刘耀气冲冲地闭了嘴。
周强和常晴一样不爱说话,但他常在操场上打球,每次休息的时候回头,都能看见常晴一个人在附近对着墙用烂拍子练球,他不打篮球的时候也能看见常晴在练球。
虽然她被省队录取让周强很惊讶,而他对省队的技术水平没有概念,很快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落镇再没有比常晴更努力的人了。
下午就到了区城,俞近识在城里等她。
第5章国球无双5凶不凶啊
常晴第一次坐火车,送他们进车站的是陈国鸣,这个天生就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教练给她打气,“加油!我等着以后在各大比赛听见你的名字!对了,”
他还补了一句,“我家小俞就交给你照顾了!他身体不好,还不按时吃饭,你多盯着点儿!”
俞近识:“……”
常晴跟着俞近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路上没什么事做,俞近识就让她在颠簸的火车上用木拍练习颠球。
火车加行驶和减停靠,都会影响球的横向度,就算在铁轨上的行驶过程中,也会有颠簸,但常晴很少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