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了手里拎着的所有袋子,慢慢走到那颗星星前半蹲下来。
“按下去试试。”
听到那道低冷磁性的嗓音时,她立时转过头。
就看到俞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正低垂着眸静静地望着她。
他深邃的眼里,也映照着这一整个院子的灯火和星光。
她看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然后,她依言,用手指轻轻地顺着那颗特别亮眼的小星星按下去。
手指触到冰凉的地面的同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对她而言有些陌生、却也耳熟能详的歌曲。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欢乐雀跃的生日快乐歌在四合院中响起的那一刻,她熟悉的人们忽然从每间屋子里推开门走了出来。
有沈叶迦、惠熠、言布布、江挽川和孟恬。
也有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来的俞也。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簇簇仙女棒,随着他们轻轻晃动着手里的仙女棒,金色的烟火流光四溢,在一片灯光星海之中,仿若锦上添花的点缀。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口中都在跟着音乐朗声为她唱生日歌。
包括一向不怎么爱笑的俞也。
他的温柔从他清俊的眉眼里扩散出来,甚至能够通过他看着她的眼睛,直接传递到她的心里。
葛星宜就这么愣愣地半蹲在原地,她身处在这片从未有过一刻那么明亮的院子里,听着他们的声音,看着他们的笑脸,觉得自己仿佛正在梦境之中。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
于她而言,生日这个词,似乎从她八岁时,沈叶迦跟着母亲离开6京,离开四合院,去到长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八岁之前,其实生日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因为那一天,爸爸妈妈哪怕再忙碌,都会和哥哥一起,在大院儿里陪着她吃蛋糕,为她唱生日歌,给她送上生日礼物。
她在那一天,一定会得到拥抱、得到温暖、得到祝福、得到爱。
她也曾一度以为,她今后的每一个生日都会这样度过。
八岁时,她父母正式因长期聚少离多、性格不合而离异,她和沈叶迦各跟了一个。沈叶迦和母亲离开后第一年她的生日,父亲就因为工作忙碌忘记了,直到两天后出差回来才想起。
“抱歉,宜宜。”她记得父亲当时抱着她,对她说,“是爸爸不好,出差给忙忘了,但是爸爸给宜宜带了生日礼物。”
她当时接过那个精致的文具礼盒,仰头问父亲:“爸爸,我们现在能吃蛋糕,唱生日歌吗?”
父亲一怔,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等明年再给你补上吧。”
第二年是她的十岁生日,这回父亲并没有忘记。但因为工作忙,父亲让家政阿姨代买了蛋糕,在电话里对她说:“宜宜,晚上让阿姨陪你一块儿吃蛋糕过生日吧。礼物爸爸放在你床头了,爸爸今天有应酬,赶不回来。”
她其实很想任性地问一句,爸爸,你能不去应酬,回家来陪我吗?
我甚至可以不要礼物,我只想要你陪着我一起吃个蛋糕,为我唱一生日歌。
我想要的真的就只有那么简单,只需要你在我生日的这一天,给我你一点点的时间就好。
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那之后的第三年、第四年……父亲的工作变得愈来愈忙,她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能看到父亲,这样的父亲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记得为她庆祝生日。
最开始的几回,她还默默地难受过,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过。但随着她渐渐长大,她突然有一天就不再那么在意这个日子了。
因为就算在意了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记得。
那么她也忘了便好了。
只要她忘了,她就不会在意别人会不会记得。
自那之后,每当同学室友问起她的生日,她都会一笑了之;进入律所之后,她也从未跟同事提起。
当刻意变成了习惯,便就真的会遗忘。
久而久之,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一直到今天。
当从半蹲的状态直起身,葛星宜现自己的双腿都有些麻了,她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现自己一手的濡湿。
然后,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现自己的眼前,好像也有些模糊。
越揉,越看不清。
这生日快乐歌循环播放了好多遍,他们也这么认真大声地唱了好多遍,一直到他们手中的仙女棒尽数燃烧殆尽,音乐才缓缓停止。
孟恬和江挽川对视一眼,率先上前一步,笑着对她说:“宜宜,生日快乐。”
“先祝愿你平安健康,这是最重要的。其次,祝愿你开心无忧。这是我和川哥一起为你挑的礼物,我觉得很适合善良美丽的你,希望你会喜欢。”
孟恬将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物递给她,笑得莹莹动人,“明天我和川哥就要回长川去了,能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和大家一块儿为你庆生,我觉得特别开心。”
“能来到四合院与你和大家相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幸事之一。我会永远记得在这里度过的时光,记得你对我的好。今后,就算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每天都在院子里见到,我也会一直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