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照片中,人气最高的港城夜景,正如它下方的宣传介绍一样,东方明珠,举世瞩目。
除此之外,长城的人气也很高,它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和汗水的结晶,是抵御外族外敌入侵的防护墙,是保护神。身为炎黄子孙,看到它,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故得票遥遥领先。
徐曼萍选送的姑苏城景,绿瓦白墙,烟雨蒙蒙,在一片钢筋水泥建筑中,更显温柔婉约,这一份别致的风情让它也广受欢迎。
但是争议最高的是周晴选送的照片,她选的是鹏城车站的景色。
改开已经十年了,鹏城的变化极大,若不看“鹏城站”那三个字,在场的人还以为这地方是港城的。六层高的水泥建筑,锃亮的瓷砖,宽阔的水泥地,跑得飞快的出租车,还有闪烁着大Logo的肯德基,马路上的行人,女人穿着色彩鲜艳的裙子,烫着波浪卷,男人穿着西装拎着皮包,彷佛贸易公司的交易员。
鹏城居然如此洋气?同学们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哪个电视剧布的景吧?”
“那也太虚荣了吧,怎么能把别人家的东西当成自家的。”
“乡下人就是这样,为了面子把牛都吹到天上。”
边上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看了看那群高谈阔论的人,小声道:“也不一定是假的啊,我婶婶的娘家就住在鹏城边上,她说那边现在好多人,她娘家还开了个小市,生意特别好。”
先前那个尖细的女声又提了起来,口气有些冲,“你婶婶的娘家还在我们这吧,她生意好跟鹏城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哪个城的人。”
都是大姑娘了,当着这么多人被厉声逼问,眼镜女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也有些生气。
“这跟我是哪个城的人没关系,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不爱听可以把耳朵捂住。要我说,你才是真正的乡巴佬,狂妄自大,不关注外面的变化。”
尖细女生来劲了,“什么事实,捏造事实吗?你就跟那群乡下人一样,喜欢出风头,爱慕虚荣。你是不是故意唱反调,想吸引大家注意你。”
她嗓子又尖又细,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周围的人早就被吸引过来了,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
“现在你的目标达成了,大家都在关注你,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是不是?”
好事果然开始打量眼镜女生,瞅瞅她的眼镜,看看她的嘴角,瞄瞄她的小手,彷佛在审判小偷。
眼镜女生才十七八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方才全凭一股冲动跟对方争执,这会儿大家奇奇怪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
“我没有,你瞎说。”
离她近一点的人明显看得出,这眼镜女现在是处于下风,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涩哑。
刘大勇是土生土长的鹏城人,他知道他的同学都不太瞧得起他这样的这些外地人,自己就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乡巴佬。
可他不太服气,他们那地方以前是又穷又小,村子里的人瘦得跟肉干一样,黑黄黑黄的。不过那都是从前啊,现在已经生很大变化了。如今他们那有很多工厂,工人们干得多挣得多,他们也穿得起皮鞋挎得起皮包,家家户户都有三转一响,更富裕的人家还有冰箱彩电。
在家时他们也是昂挺胸的少年,意气风,偏偏到了这里就要低人一等,凭什么?他不甘心。
刘大勇站了出来,将那个较小的眼镜女拉到身后。
“她没瞎说,这就是我们的车站、我们的街道,和你们一样,你们有的我们也有,你们没有的,我们以后也会有。”
“我们不是乡巴佬。”
四周一片沉寂。
尖细女声反问道,“你谁啊?口气还挺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是建筑系的刘大勇,鹏城人。”
“鹏城的?大勇?这名字真土,果然是乡下人。”
“看不大出来啊,他明明很时髦呀。”
“可不是,他的皮鞋是油亮亮的。你看!他的手表是外国货!”
“鹏城人都这么有钱了吗?”
“我看他更像贸易公司的少爷。”
刘大勇听到少爷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同学,我不是什么少爷,我们家三代贫农。”
旁边的人瞪圆了眼睛,“三代贫农?鹏城的贫农都这么有钱?”
“就是,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要是贫农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我也去当贫农了。”
刘大勇没理会他们的挖苦,认真的解释,“我们家以前是补渔网的,日子过得确实紧巴巴的。不过后来政策好了,可以搞个体户后,我爸妈就做服装生意,卖给外国人,才越来越好的。”
“你看我这手,就是因为小时候干活多了,手指才特别粗,上头的皱皱也是消不了。”
他张开手,坦然放在众人面前,任他们打量。
还真有人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和他一块比。
“我的手指真的比他细!我也没那些褶皱!”
看来这个刘大勇小时候确实过的苦日子,不过他如今的打扮也像极了阔少呀,难道他家真的是时来运转,达了?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又开始奉承道:“你们家可真厉害。”
“你们家怎么卖衣服的?”教教我们怎么致富吧,阔少。
刘大勇听出他们的潜台词,谦虚的笑了笑,“不是我们家厉害,是政策好,全靠党和政府领导,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