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刚结婚那会儿,李彧就天天唉声叹气,说他天天被反方面欺压,迟早有一天受不了。但上个月一起吃饭,对方已经看得很开了:“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她高兴大概是因为他回来了,但更可能是因为他回来了可以大晚上做夜宵给她吃,她这个人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快乐,很容易对生活充满热情,是他欠缺且渴望的。
爱吃夜宵这习惯很不好,她怀孕那会儿就有,但那时候她孕吐特别厉害,也挑嘴,他就忍不住有求必应地候着。
他后半夜都开车出去过,商店一家一家都关着门,他开着车窗沿着路边慢慢滑行,在郊外一家二十四小时餐厅里打包了一份她想吃的甜品,回家的时候她只吃了一口就开始犯恶心,他就替她吃了,她有些歉疚,扯着他说:“你放着我明天再吃。”
他说:“明天想吃我再去给你买。”
他对陈沐晴很容易心软。
他甚至可以板着脸教训小鱼和渺渺,纠正他们很多坏习惯,但对陈沐晴做不到。
因为舍不得,也因为说不过她。
她总有这样那样的歪理,他上学时候连老师都能驳几句,进了公司也只有说的人哑口无言的份儿,反倒是回了家,天天被她堵得没话说。
陈沐晴进了厨房,因为困顿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头砸在他背上,闭着眼说:“好了没有啊?”
秦深轻哼一声:“我又不是神仙,变戏法都没这么快。”
陈沐晴被他逗笑,在他背上直颤,他腰被她勒得快要吐出来了,腾了一只手出来掰了下她的手扣,她顿时又演起戏来:“你都不让我碰你,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了。”
秦深:“好好说话。你自己使了多大劲,你心里没数?”
陈沐晴笑着,终于松开了点,但还是贴着他,小声问:“你回来竟然都不告诉我,还有你助理怎么回事,给你定个大半夜的机票。”
秦深拖着一个“拖油瓶”来回挪动,却也没有推开她,低声回着:“是我自己定的……归心似箭?”
大约是的,有正事还可以耐着性子,事情解决完就开始坐立难安,想见她,想切实地抱一抱她。
陈沐晴以为他故意逗她,于是再次笑起来。
两个人坐在餐厅吃饭,面对面,陈沐晴瞌睡得直打哈欠,却还是嘴巴不停歇地跟他讲小鱼和一毛的事。
那天下着雨,她开车带小鱼去一毛家,车子开进别墅院子里的时候,一毛的妈妈迎出来,一毛站在妈妈身后,乖巧地问阿姨和哥哥好,小鱼带了礼物,见了一毛递过去,却一句话也不说,一张小脸严肃,一毛好几次看他,都不敢说话,但又想和哥哥说话,就一直坐在他旁边。
一毛说:“哥哥你吃水果。”
小鱼点头:“嗯。”
一毛又没话找话:“我今天,在后院看到,一只小松鼠,很可爱。”
小鱼再次点头:“嗯。”
一毛手攥了攥衣服,低头看自己的脚丫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话题了。
最后问:“你想和我一起去玩游戏吗?”
小鱼起了身。
惊蛰看他们走了,在旁边摇头,跟她吐槽:“我女儿跟他爸爸吵架能吵一个小时不带停歇的,见了你儿子竟然词穷了。”
陈沐晴抬头看秦深:“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你小时候也很难搞,我那会儿为了和你多说两句话,我都恨不得在草稿纸上打个草稿列个纲要,不然怕聊不下去。”
秦深笑了下:“是吗?”
陈沐晴狠狠点头:“你能娶到我,简直是奇迹。”
秦深愣了下,旋即笑着点头:“也是。”
她又讲自己最近都在干什么,甚至讲到浅浅学会了从储物柜里拿零食,拉着他上楼的时候还在碎碎念,两个人刷完牙爬到床上她还在念,他低头亲她,小声说在吵醒她之前洗过澡了,陈沐晴瞬间意会,都忘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瞪大眼:“你不累?”
他看她:“还行。”
陈沐晴拉着被角把他盖进被子里:“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秦深被她砸了一下,下一秒一只手就从他衣摆里伸进去,她指尖点着他的后腰往上游走,仿佛狮子在巡街,最后勾了一下他的背,有些忧愁:“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秦深轻易被撩了火,但还是说了句:“那明天吧!”
陈沐晴啃了下他的下巴:“那不行。”
秦深捉住她的手,反身反客为主,笑她:“你这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当的。”
“那你下去啊!”
“那可能不行了。”
……
第二天是工作日,秦深没有休息,直接去公司了,临走前陪两个小孩吃了饭,顺便开车送他们去学校。
路上渺渺扒着爸爸的座椅偷偷告诉他妈妈的公司出了点事,她这几天其实都不怎么回家的,昨天一直在公司,中午忘记吃饭了,四点钟助理才帮她订了餐,所以晚饭就没有吃。
秦深提前从公司出来了,开车去了她那边,她公司挪过几次地方,搬到这边不过半年,他一次都没有来过,于是去见她,还被前台拦下来预约。
他拨陈沐晴电话也没人接听,于是他又打给她助理。
小助理亲自下来接他,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文静内向又怕他,有些拘谨地请他上去:“我们老板在……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