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于是垂眸:“陈沐晴,你五岁很喜欢的机器狗现在还在我柜子里,你为了得到它,坚持了一个月不吃糖果和零食,这对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即便它很没必要,蒋姨还是给你买了,但第二天就落在我家里了,我让你去拿,你每次都忘记,因为不喜欢了。你八岁时候不小心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刮破了,哭了一个晚上,那条礼服裙是定制的,蒋姨花了三个月重帮你拿了一条,你试穿了一次就再也没碰过了。你十岁说最喜欢的乐器是钢琴,十一岁就去学大提琴了,你跳舞很有天赋,老师夸了你,你说长大要做一个舞蹈家,但你很快就改学画画了。”
她总是有一种魔力,每次的热爱和付出都会让人恍以为这次是真的。她像一个浪子,每在一个地方驻足,都会让人以为那是最后一站。
就好像最近他偶尔也觉得,或许他是那个终点。
但他不敢确定,于是抬头问她:“所以你打算跟我谈几天恋爱?一天?还是两天?”
他目光凝视她,几乎是逼问。
*
李彧太了解陈沐晴了,其实俩人是一类人,鲜感稍纵即逝,谈恋爱就像交朋友一样,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很简单的事。
而秦深不是,他本性确实是有些冷的,所以很难喜欢上什么东西或者人,但一旦喜欢,就很难放手。
慢热,但是后劲大。
“陈沐晴这人不道德,要我,我是不会招惹秦深这种人的。”
太正经,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是个麻烦。
又下雨了,今天秦深要走,李彧跟乔言过来秦家陪他。
秦深的后妈周纯意不在,秦鹤卿也没回来,家里空空荡荡,就一个不爱说话闷头做事的保姆,还有一个木讷寡言的司机。
有时候李彧都觉得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冷磁场,一家人里里外外都是寡言派。
乔言是秦深在冬令营认识的,跟陈沐晴不熟,闻言笑了声:“所以那女生怎么回的?”
李彧摇头轻叹:“别说秦深,要我我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陈沐晴站在那里听完他讲了一大段话,表情始终很平静,就好像那不是控诉,然后在他那句问句之后,思忖片刻,回他:“谈一辈子,谈吗?”
秦深反问:“你信吗?”
陈沐晴皱了皱眉:“你不信吗?”
秦深“嗯”了声:“不敢信。”
然后陈沐晴翻了翻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里是她小时候的作文本,她最近才从储藏室翻出来的。
那一年她大概有八岁了,刚上二年级,学校老师要求写周记,她在周记本上写:最喜欢爸爸妈妈外婆还有秦深。
在她眼里,秦深是可以排在爸爸妈妈外婆后面的。
她从小对比划多的名字都深恶痛绝,甚至于都乐意改名叫陈小红,而且秦深两个字,她总是写不好,但写得歪歪扭扭也要写上去。
那时候两个人在一个班级,老师问她为什么最喜欢秦深,她答不上来,最后不太高兴地说:就是很喜欢啊!
秦深不知道她为什么给自己看这个,于是露出几分探究的目光。
陈沐晴抿了抿唇,说:“可是我从记事就喜欢你,现在还是喜欢你。深情的人未必没有绝情的时候,多情人也未必薄情,你问我谈多久,我说谈一辈子,你不信,那你为什么就信了,我对你的喜欢是短暂的。秦深,就算我这个人劣迹斑斑,我喜欢你的心,是干干净净的。”
乔言捂了捂胸口:“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秦深会喜欢上她了。”
*
陈沐晴姨妈提前了,还感冒了烧,一早上醒来痛不欲生,奄奄一息。她本来想去送秦深,最后被身体打败了,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何必呢!
她吃了退烧药,一直躺在房间里,陈沐阳给她泡了红糖姜水,颤颤巍巍端进去,生怕陈小红突然暴躁。
但今天陈沐晴格外安静,甚至显得有点可怜,陈沐阳趴在她床边晃了晃她,罕见地没有惹她:“姐?”
陈沐晴抬眼看了看他:“你怎么没去上学?”
陈沐阳张了张嘴,忍不住抬手去探她额头:“天,你烧糊涂了吧!我暑假还没过完呢。”
陈沐晴“哦”了声,翻个身:“我钱包里有钱,你拿了找同学去玩吧!别来烦我。”
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突然变病猫了,陈沐阳很少见陈沐晴这么温和,她甚至有点贱兮兮地想要照顾她,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拍了她一下:“我给你泡了红糖水,你起来喝一点吧!”
陈小红今天也格外听话,她直起身,靠在床头,抱着杯子小口啜饮着。
陈沐阳把她喝完的杯子捏在手里的时候,陈小红突然抱了抱他胳膊,把头抵在他上臂,一副撒娇的样子:“还是你对我好啊小狗!”
陈沐阳又嫌弃又忍不住哼道:“你知道就好。”
半个小时后,陈沐阳排了十五分钟队终于给她买到了她想吃的点心的时候,他又狠狠唾弃自己:陈小狗你贱不贱,她天天欺负你,就说两句好话你就被支使得团团转。
谈潇去陈沐晴家里的时候,正好碰到陈沐阳,知道她着烧还要吃甜点,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问号:“她吃你就给她买?她是嫌自己烧得不够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