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灵山脚下的寺庙中,金香冉冉,挂满了玄色帷帐,大殿之中点上数千根蜡烛,将佛庙里照得亮如白昼。
傅老太君带着镇国公府的一众女眷,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由她自己领头双手合十间握着一串佛珠,闭上眼虔诚向佛。
今日是镇国公府登山祭祖的前一日,镇国公府的女眷早早就来到山脚下的寺庙中,准备好明日的登顶之行。
芷晚身为生育过一子的庶夫人,自然也在祭祖的队列之中,不过由于她身份低微,因此位置依旧排在女眷队列的最后面。
对她来说,能参加此次的祭祖礼,不过是因她生下了谨儿,母凭子贵罢了。
“啊欠—”
身后传过来一小声的咳嗽声,芷晚睁开眼悄悄回头望去,见谨儿跪在府上后嗣的队列之中,正被殿内的不断生出的浓烟呛出眼泪,小小的孩子却十分懂事,双手使劲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音。
眼看谨儿不到三岁的孩子,却要遭这样的罪,芷晚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尽管府中的子嗣们,明日在登顶的过程中,不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但是仍然要跟随队伍徒步上山。
谨儿还如此年幼,怎能受得了这些?
芷晚本想以谨儿年幼为由,向阮书瑜告假,让谨儿留在府上,而阮书瑜却说这是老太君的意思,她身为世子夫人,也不好违令。
思及此,芷晚对身侧的梦烟道:“去将小公子带到我们的禅房休息。”
梦烟看了老太君的背影一眼,见老太君未作反应,小声道:“是,夫人。”
她谨慎地站起来,走到谨儿身边,抱起泪水汪汪的孩子往门外去了。
芷晚看着孩子和梦烟的身影离开,缓缓舒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呼完,前面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君骤然出声,道:“礼佛重在心静,祭祖重在虔诚,跪拜时三心二意,天上的佛祖和先祖便听不见我们的祷告了,听不见祷告也就不会降福于家国。”
她的声音冷淡而严肃,一开口便如一阵冰渣子冷风扑面而来,形成看不见的沉沉威压。
跪着的女眷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说一个不字,齐声道:“老太君教训得是。”
芷晚亦是紧蹙眉心,随着众人跪拜臣服,方才殿中小声说话的只她一人,她明白老太君这是在敲打她的意思,本以为拜一拜这事就算过去,却没想到老太君又道:“芷晚,你说是也不是?”
“是,芷晚谨遵老太君教诲。”
芷晚答道,再次磕头屏住呼吸,听老太君接下来的鞭策。
老太君道:“既然知错,本君命你抄写十遍《女训》,你可有怨?”
芷晚闭了闭眼,这怕是在怪罪她,于阮书瑜前生下了世子的子嗣。
她恭敬道:“无怨,芷晚谢老太君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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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梦烟带着小公子出了理佛殿,往禅房中去,她将小公子抱入禅房,放在略显简陋的黑木榻上。
“小公子,奴婢去打些热水来,你若困了就先睡会儿。”梦烟蹲下身来,给谨儿除去脚上的虎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