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心头一凛,回过头想要甩开他的手,脚下的男子还闭着眼,他的忽然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仿佛就快要流泪似的,全然没有之前想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坐起身来,紧紧扣住姝姝的右手腕,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娘,你别走,别走好吗?延儿。。。。。。”
“延儿一定用功读书习武,再不被6景元比下去,娘,你别离开延儿。”
姝姝听到“6景元”的名字,手上的动作顿住,停下来。身前男子眼周猩红,衣衫上爬满的鲜血,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巴巴地抓住她的手。
她和他相识的时刻并不长,甚至还不知道他唤什么名字,但从她见他的第一眼起,他便是以那种桀骜不驯,狂妄不羁的面目示人,在洞底她为他上药时,见到那些伤疤随口问了一句,他便凶巴巴地打断她,似乎不愿旁人过多置喙他的过往。
从他一出现,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强硬,傲慢,不愿屈居于人下的执拗形象,谁曾想这么一个手段狠毒之人,内里还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不经开始浮想联翩。
前不久她就猜测6景元和他是兄弟关系,今日听他这番呓语,她的心间的怀疑又多了一分。
难道说,他真的也是6郡守的儿子,6景元的亲哥哥?
他们之间究竟生了什么?依誮
为什么他不曾在6府长大,为什么他一见到6景元就想要杀之而后快?
姝姝满腹疑问,蹲下身子,轻轻问道:“你和6景元是亲兄弟吗?”
男子闭着眼,浑浑噩噩道:“他是孽种,我不能被一个孽种比下去。”
姝姝皱眉:“既然是亲兄弟,何来孽种之说?”
“他不是我娘生的!他就是个孽种!”6枫延突然起狂,扯得姝姝的手生疼。
“好好好,我知晓了。”腕骨上的剧痛令姝姝不得不安抚他,待6枫延的情绪平缓,又问道:“那你和6景元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这般互相残杀?”
世家大族间的夺嫡分权之事她听说过不少,可她看这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恐怕他们之间的恩怨不仅仅是夺嫡分权那点事。6景元是6家嫡子,这个男子又说其不是自己的娘亲生的,那么他们二人多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难道6枫延的母亲是6郡守的妾?
可哪有庶子骂嫡子孽种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又或者,6枫延的母亲本是正妻,她的母亲逝世后,6景元的母亲被6郡守抬为正妻?
结合他前前后后说过的话,姝姝只能得到这些个结论,否则就说不通。
那边6枫延还在咛喃:“他李代桃僵,占去了我嫡出的身份。。。。。。”
他尚在昏迷中,神志不清不知自己此刻置身何地,唯闻身侧又一道馨雅的气息,他吸入一点昏胀就会减少一分,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想尽快掠夺过来,将其拆吞入腹。
姝姝不知危险逼近,道:“你是说,你才是真正的6家嫡子,对吗?”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照他这么说,就是6景元鸠占鹊巢,夺去了他本该有的东西,才使得他沦落于此。
不管真相是否如此,这番话让她难免想到自己。自幼时起她便养在容府,除了容周氏不大待见她外,府上其他人一直将她当作容府小姐供着,容老太太和容老爷待她,其实一直不错。
容府给了她庇护,也给了她亲情,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容府姑娘。
直到容宜回府。
容宜恨她占去她的身份多年,时常想尽办法捉弄羞辱她,容宜才是府上真正的嫡小姐,因此没有人会为她这个替身养女出头。自那时起,她开始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
而容宜厌恶她的心理,是不是就如此时6枫延憎恨6景元的心思。
他二人都恨她和6景元占去自己的身份,享受本属于他们的那份安稳,富贵,而自己却深陷尘垢,难以自拔。
想起容宜刚回容府时,她蓬头垢面,性子也十分胆小怯生,连一句完好的话都说不完准。还有方才6枫延暴露在她面前,满身可怕又丑陋的伤疤。
他们的恨意,似乎她也能理解一二。
但,她和6景元又做错了什么呢?
容宜想要的,她都一一还给了她。
她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为何上一世还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还有6景元,虽然不解他的过去,可她愿坚信,他不会刻意去侵占他人的人生,亦不屑觊觎旁人的囊中物。
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和他娘还害死了我娘!”
姝姝陷入沉思,6枫延又放出一颗炸弹,炸得姝姝的脑海嗡嗡作响。
6枫延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说完就将姝姝拖到身前,大掌扣住她瘦弱的背,禁止她逃离。
姝姝反应过来后双手奋力推他的胸膛,“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二人的力气过于悬殊,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眼看着他的尖牙离她越来越近,她慌忙摸上髻,头上光秃秃一片,簪早在狸腥蝙侵袭而来时,掉了个一干二净。
她极力躲避,却仍旧逃不出他的臂笼,她恐惧极了,脑子里一片浆糊,下意识闭眼大喊道:“6景元!救我!”
话毕,周遭忽然安静下来,该有的疼痛并未袭来,腰间的大手还在,肩头落下一个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