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雀深刻自我反省了一下,过意不去,过去搀他。歪过头,一脸讨好地看着他扭到一侧的脸,柔声问:“是不是很疼?”
云深抿唇觑她一眼,“嗯”了一声,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说:“疼。”
“那我给你呼呼。”童雀说。
嘴凑到他流血的伤口处,鼓起腮帮子,似模似样地给他呼了呼。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住了眼泪,抬眼看他,跟哄孩子似的哄:“呼呼就不疼了。”
云深看她一副快哭了的小可怜样,瞬间就消了气。
僵着脸稍稍傲了一下,动作略显浮夸地顺着墙体往下滑。把脸枕在了她的肩上,作虚弱状,声都跟着低了下去:“可能是失血过头,头好晕。”
童雀立马站直,很听话地扶好了他。
范潇梦停止了抽噎,噤声专注看他们之间的互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气息渐渐调匀了,稍迟疑,好奇问道:“你们之间……真的是姐妹情吗?”
云深拧眉看她:“……”
顾虑到云深敏感爱记仇的小情绪,童雀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很大度地表示:“要说兄弟情,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云深就更不乐意了,直起身抗议:“怎么我们就只能……”
“stop!”童雀抬手一扬,及时比划了个“收”的动作。指了指地上险些被遗忘的罪魁祸,转移注意力,说:“现在问题的重点,是这位。”
云深的视线跟着转向横躺在地上的那位,凝神看了片刻,终于辨清了那人的相貌。
认识,周贸商行的长子周炜,跟他吃相难看的三叔私底下勾结已不是一两日了。
周家这一代没出什么像样的人物,仗着祖上的那点基业,向来都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云深虽也清楚周家和他三叔之间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终究会顾及亲人间的那点微薄情分,一直没揭他三叔的老底。
只是如今要动他的人,这结下的梁子,在他这肯定是过不去了。
“报警。”云深说。
童雀点头,拿起手机拨下11,指尖悬在o上方。简短思考后,征询范潇梦的意见:“范小姐,可以报警吗?”
范潇梦猛点了点头:“当然得……”
“潇梦!”云泠叫了她一声,从侧面过道拐了过来,亲昵搀住了范潇梦的臂弯:“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一大圈都没……”
视线扫过地上横躺着的那位,她受惊般“哎呦”了一声。怔了片刻,俯身看地上躺着的那位,伸指探鼻息,问:“怎么了这是?周炜怎么趴这了?”
“死不了。”云深说。
云泠直起身,闻声转头望了一眼他血淋淋的胳膊,猜测:“哥,你动手打人了?”
云深扯了扯嘴角,没接她的话,低头叮嘱童雀:“记得联系法务部。”
童雀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数字键o。抬眸觑了云泠一眼,淡嘲:“云泠姐的关注点可真奇特。”
“这狗东西是自己活该!”范潇梦附议。
云泠左右看了看,一时语塞。
“云泠!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出去接个电话,怎么我喊破喉都不见你回来帮我?”范潇梦忿忿埋怨道。
抗拒着抽回手,跟云泠拉开距离,范潇梦扯了扯被撕坏的肩带:“你带来的这个什么朋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能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云泠重挽住了范潇梦的手,满是自责道:“这事怨我,是我的错。对不起啊潇梦,我是真不知道这周炜的酒品会那么差。他这是喝多了,回头我一定说他。”
“这事是说他一两句就能圆过去的吗?”范潇梦怼她。
“喂,你好。”童雀拨通了报警电话,“这里是欣尚会所,三楼,保洁室门口。我这里生了起纠纷,请问方便出警处理一下吗?”
“出警?你报警了?”云泠顿时变了脸色。
松开范潇梦,三两步跨行道童雀面前,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手机,点下挂断键。
“雀雀,这就是你不懂事了。这种事怎么能报警呢?万一坏了潇梦的名声,谁来负责?”云泠斥道。
“是我同意报警的!”范潇梦的脾气也上了头,气势汹汹地质问云泠:“你也知道我可能会败了名声?既然知道,为什么留我跟一个德行败坏的醉鬼在一起?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就是这么毁我的?”
“潇梦,你冷静一点,先消消气。”云泠当和事老,劝她:“你好好想清楚,这事万一闹大了,对周家和范家都有影响。周炜这是喝多了,肯定不是故意的。等他清醒了,我一定带他上门道歉。”
“不是故意的?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范潇梦反问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吗?”
“哥。”云泠察觉这头劝不动,只好把注意力转向了云深,试图劝说他:“周家跟云家还有生意往来,商场上牵一动全身,求的是以和为贵。这万一得罪了周家,以后……”
“这个玩笑有点过了。”云深打断了她欲出口的话,真像是听了个笑话般哑然失笑:“我们云家,还怕得罪区区周家?”
童雀在一旁瞧着,渐渐瞧出了些端倪。
嘴里的血味未散,她蹭了一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一点猩红,嫌恶心,偏头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