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压得更低,遮住女孩大半张脸。
“我……我不知道,我上楼时电梯是好的。”
检察官不忍心地帮腔:“万一电梯那时候检修完了呢,毕竟后来发现尸体的人是搭电梯上去的。”
“不对!”
这次发言的人是从证人席回到旁听区的芮妮,她声音大到整个法庭都听得见,“电梯修好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哥谭皇家酒店每月月初都会检查一次,以防事故发生。”
“这些东西都在我们的调查报告里,发现尸体的人搭乘了检修后的第一班电梯!”
沸沸扬扬的讨论声再也抑制不住,记者们探头探脑,其中一个抓住芮妮的衣角:“蒙托亚警官,你是在指责检方无视警方的调查结果吗?”
“肃静!”
法槌重重地敲了好几下,法官威严地俯视全场:“肃静!蒙托亚探员情绪过于激动,请你离场!”
两个警卫扣住芮妮的肩膀,被芮妮不客气地挣开,“我自己会走。”
证人的证言彻底粉碎了。奇怪的是证人席上的凯莉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为自己做假证感到恐慌。
检察官恶狠狠地瞪了芮妮离开的方向一眼,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挂着。
他不得不提高声音,好盖过芮妮之前在听众中闹出的轩然大波:“我们有证物,我们拿到了酒店消防通道的监控视频,证明达米安回来过。”
一众哗然,法官简直要把法槌敲烂了。
艾玛丽丝迅速检查了新收入的证物。
监控拍到了达米安第一次走进消防通道下楼,他神色不耐,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情景都能对上。
快进到十五分钟后,一个人影从楼梯下走上来。黑发、绿眼、西装、胸针,无论谁来看,这都和十五分钟前离开的是同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一个部件有变化。
艾玛丽丝盯着走上楼梯的人,心底一片冰凉。
监控拍到了来人的正面,不管怎么看,他就是达米安。
身高、体型、眉眼分毫不差,没有造假的可能。
达米安一直没有告诉艾玛丽丝他当晚的行程,迪克也帮他隐瞒。艾玛丽丝很确定回家陪狗不过是他们昨晚想出来的说辞。
难道达米安真的回来过一趟,因为这件事嫌疑太大,他才藏着不说?
她垂死挣扎:“谁能证明监控里的人是达米安,不是别人的伪装?”
法官和检察官都用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着艾玛丽丝。
检察官唏嘘不已:“看来昨天的袭击打坏了辩护人的脑子,拿了韦恩的钱快去医院治治吧。”
唯一的疑点是达米安胸口的纪念胸针,由韦恩医疗基金发行,当晚的来宾每人都收到一个。
在芮妮提供的监控视频里,达米安把它解掉扔进了垃圾桶,又捡了回来用手帕包着。
而在这段视频里,他重新把它戴上了。
艾玛丽丝艰难道:“我不认为我的委托人会戴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东西,这枚胸针有什么非戴不可的意义吗?”
检察官耸肩:“他是一个韦恩,他能拿到很多干净的、新的胸针!”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检察官不耐烦道:“他就是想戴,没必要揣摩凶手的想法。”
耳边的音乐越响越大、越响越急,震耳欲聋。
艾玛丽丝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法律上没有东西是没必要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罗卡定律。”检察官轻蔑地一哼,“那你能告诉我,这丁点大的细节和我们的案情有何关联吗?”
有关联,一定有关联。
她就快要触碰到那条线了,只要越过那条线,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在此之前,先来一个“虚张声势”。
在旁人眼中,她神情坚定,眼中燃着火:“还有一种可能!”
她正要胡编乱造点东西出来,一旁证人席上的凯莉忽然冲了出来。她从外套下抽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拔开瓶盖。
强运在这一刻眷顾了艾玛丽丝,她侧身一避,用手臂挡住脸。
不明液体泼到衣袖和衣领上,仿佛热锅中滚烫的油与水,滋滋作响、噼里啪啦。
有几滴溅到她的脸上,“律师之躯”的庇护使得这几滴漏网之鱼不痛不痒。她的一撮刘海如泡沫般溶解了,成为唯一的痕迹。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等艾玛丽丝抬起脸,凯莉被两个警卫按在地上大声尖叫。她的帽子被粗暴的警卫掀翻,露出里面的标签:价值10先令6便士。
芮妮不顾法警的阻拦从门外冲进来,她第一眼看到翻倒在地上的礼帽,眉头紧皱。
“是疯帽匠的标记,小心点,那女孩被疯帽匠操控了!”
艾玛丽丝被她拽到身后,严严实实地挡住,整个法庭乱成一团。
她用另一只完整的衣袖擦了擦脸。
哥谭的法庭好危险。她现在知道给自己上BUFF的重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