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七穿过紫竹林,来到一座西印度风格的阁楼前,只见阁楼仙气缭绕,偏浅色的外观与深绿的竹林辉辉相映。
观世音着一身轻纱白影,发簪盘起黑秀长发,头顶着一轮白色佛像背光,一手托着瓷晶玉净瓶,坐在阁前柳树下,一脸慈相,与一位红衣仙姑下着围棋。
“……”两位仙家见一外人闯入紫竹林中,也不作什么特别反应,似乎是见怪不怪似的,继续拨动黑白棋子。
何仙姑头也不抬,道:“我奇了个怪,慈航啊,你家什么时候起的这阁子?五天前我来的时候,还没看着呢。”
“……”观世音菩萨竟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时沉默不语。
“咳咳,观世音菩萨,这位仙姑姐姐,你们好,我、我是白鹿七……”白鹿七在路上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段蹩脚的见面语。
观世音拿起石桌上的宝珠玉净瓶,起身打量了台阶下的人一番,掐一掐手指算道:“你这狐妖,怎敢擅闯南海仙境?还打伤本座徒弟……”
白鹿七:“诶诶诶,菩萨冤枉啊,分明是您那徒弟先动手的,我只不过是把他敲晕了,这会儿估计还躺在林子里呢,还有,是孙大圣孙悟空让我来这儿拜访您的!”
观世音:“孙悟空?他又要与本座耍什么嘴皮功夫?”
白鹿七:“是这样,大圣说,他已经悔改啦,要我来请您去催一催唐玄奘,早点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把他给放生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红衣仙姑偷偷将一个黑色棋子换成自己的白色棋子,还附和说:“哎呀~本仙姑说句公道话,那弼马温也关了好像五百来年了,是时候放人家出来撒撒野,放放风了吧,总给压着,会给人身子压出毛病来的……”
观世音:“……”
“还有啊,”何仙姑还有话说,“你们如来也真是的,要把佛学发扬光大,传到东土大唐,自个儿叫人‘唰溜’的一下,就给把什么大乘佛经小乘佛经给送过去了,还非要事多,让人自个儿走十万八千里去取经就算了,还得设计什么九九八十一难,真存心为难人不是?慈航你也这样觉得是吧?咱姐妹俩个说说,如来他不知道的……”
观世音反驳道:“何秀姑,休得毁谤我佛,如来释尊原说,人性本贱。若是我佛将一众真经书典亲自送到南瞻部洲,那里的人又怎会珍惜这轻而易举就得到的真典?哪里肯认真对待释道法旨要领?这取经之路的磨难,就是要让他们那些处在是非苦海里的人,重视这得之不易的真宝经书,普度众生非一朝一夕,南无阿弥陀佛。”
白鹿七见得了机会,趁机插嘴:“是啊是啊,菩萨姐姐,佛家普度众生,您看啊,在取经路上,妖怪们也是众生,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叫唐玄奘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时候,饶了那些妖怪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观世音菩萨听罢,回答道:“你这狐妖倒也心善,与我佛家有缘,不如你入我释道,在我座下修行个百年,自然有能力去度化一众妖魔。”
白鹿七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别啊,菩萨姐姐,我就一跳脱的杂家小妖怪,让我静心修念佛法,我没三天就炸毛了,到时候,您这上好的紫竹林,一根好竹子都保不住!真的!”
何仙姑又插话:“诶?慈航,你什么时候喜欢强收徒弟了?是见他心善,还是见他面相好啊?难道木吒还守不住这紫竹林?哦!好像是哎,给这小狐狸闯进来了不是?诶,你说,你是不是没有教给木吒那个真……”
观世音被唠叨得心烦,竟然狠狠瞪了何仙姑一眼,心说:“本座就想强收徒弟,你有意见?”
何仙姑识趣地闭上了嘴。
观世音:“狐妖,你打伤本座徒弟不说,前些日子还诓骗他,将转世金蝉的几件宝物强买了去,那宝物都是佛家珍品,法力无边,若是被你拿去害人,与取经路上的一众邪魔伙同起来,阻难转世金蝉的取经之路,本座又如何晓得?”
“我的菩萨姐姐啊,我从您爱徒手里买下的袈裟和锡杖,现在都已经送给了唐玄奘!什么害不害人,我可有教养了……”白鹿七作委屈模样,眨巴眨巴眼睛。
观世音:“这么说,那三个最能拘人的箍圈儿,你给留下了?这还不算是不能让本座信服于你的证据么?”
“我……”白鹿七一时哑口,他确实觉得这三个圈儿的用处最大。
“白鹿七,”菩萨正式叫他名字,“若你肯将金箍咒戴在身上,本座便信你那番好生之言,你若能教化取经大道上那些作恶的妖邪,我佛定可网开情面,饶他们一条生路,你待看如何?”
白鹿七一时愣在原地,他对于陌生的妖怪同胞们,确实是抱着能救就救一救的心态,来这南海净土向人求情,谅她一尊大神也不会使什么诡计,白鹿七便下了决心,牺牲一下自己。
他从袖口里掏出三个箍圈儿来,将最闪亮耀眼的金箍咒挑了出来,走上前去,把其余两个递还给观世音,然后挽起左手衣袖,将金箍咒套上去。
尺寸稍大的金箍瞬间在白鹿七手腕上分离出四个尺寸恰好合适、不松不紧的小金环。
白鹿七微微一愣,那四个小金环上下飞窜,一一套在了他的手腕、脚踝上。
“这下,总可以了吧?”白鹿七晃了晃双手手腕上的两个小金环,还觉着挺好看的。难怪佛祖菩萨们都喜欢穿金戴银,也不是没有道理。
观世音颔首,放下玉净瓶,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金箍咒的咒语。
“噢呜!”白鹿七四肢上的小圈忽然一紧,惊得他一叫,“你、你……”
观世音:“你勿慌,本座只是试一试这几个咒语有没有记错,阿弥陀佛。”
“噗——”何仙姑坐在那里看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莲子琼浆酒,全吐在了棋盘上,“啊,我有错,我有错啊……”
观世音:“……”
白鹿七:“……”
观世音:“白鹿七,本座见你心善诚恳,欲将禁箍咒赠与你防身,你若想救得取经大道上的一众妖物,可随着转世金蝉一路同行,若一路上有难缠的歹魔恶妖,不肯放金蝉子西行,你便可用这箍圈降服了它。”
观世音将杨柳枝从玉净瓶中抽出,洒落一滴仙露滴在白鹿七手上,白鹿七就当即习得禁箍咒的咒语。
白鹿七接过禁箍咒道谢:“小七谢过观世音菩萨。”
“额……谢谢,也谢谢仙姑姐姐!”白鹿七再次道谢,收好禁箍咒,向竹林走去,沿着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