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尖向大汉的左胸稍微施力,就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汉一听声音,再侧目一瞧,见这一头灰帽之下的刺客耳梢处,露现出几缕银发——刀疤脸大汉立马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可不就是昨天一脚把他撂倒的异国公子?
大汉慌忙低声求饶:“爷、爷啊,祖宗爷爷饶命!祖宗爷爷饶命啊!”
不远处,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喊来:“二猛子,你杵那儿干嘛呢?”
白鹿七手心里的刀往大汉胸口戳了戳。
被叫做“二猛子”的大汉慌忙大声回答:“管事啊,我腰带松了,我系一下腰带!”
白鹿七撤回刀刃,拉着大汉往巷子里面走。
“说!谁指使你的!?”
“爷!爷啊,小的也只是给我家贾大人贾老爷,当差的一个苦命伙计儿,那些话都是老爷授意,让我在外面到处说的……”
“怎么说?”
“老爷说,那玄奘法师心软,是个大慈悲的好和尚,他买鱼放生,遇蚁让路,要想吃他的肉,只需讲些故事,博到点同情,他就心甘情愿让人吃哩!小的只不过,是顺着老爷的意思,把自己以前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一番,说的稍微生动翔实了些,绝无欺骗之意啊!”
大汉两边看了看,见没其他人,低声继续说:“这不,小的昨天还说了,长安情报局和秘密通信局啊,都是老爷他把持的家业!小的在情报局任事,自然是他的奴仆。小的确实是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啊爷!”
“大爷的,这我都给疏忽了,”白鹿七恍然大悟,“所以你先前说的朝廷命官,就是郑老将军,是他干掉的?”
大汉忽然低头,面容惊恐,眼睛一眨,里面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却沉默不语。
“真、真是好厉害啊……”白鹿七心里惊叹。
原来这一切道听途说,都是贾万贯的阴险阳谋。
那个中的是非曲直,又有谁真正知道呢?
白鹿七转眼就要奔向内宅,去给玄奘讨个身家周全,顺便找一找贾府的公道。
刀疤脸大汉连忙拉住他:“祖宗爷!您怕是走错了方向,要是想去救金蝉大法师,往东大道这边走!这回,小的就算有十条命,也绝不敢骗你一分一毫!真的!小的对老天爷发誓,大法师在东内府!”
白鹿七闻言嗅探两下,心里仔细了一回:东边这个方向,确实都有玄奘的气息,而今天刮的是东南风,那么大汉这回应该没骗他,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白鹿七踩了两下流云步,转眼消失在东边的屋角墙檐上。独留刀疤脸大汉一人,自个儿在风中凌乱。
却不见,站在风中凌乱的刀疤脸大汉,转眼间,就卸去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直起了一直躬着的腰背,嘴角从容上扬,心里犹记老爷的吩咐:“小蒙啊,今日东道禁行,若那和尚身边有一二秘密护卫潜入府中,你带些人分别把守要道转角,拦路拖延一会儿,将人引去东道即可,自有人来收拾场面。”
大汉内心舒了口气。今日好巧不巧,恰好就让他遇到了这桩硬茬,不过还好,他也算是完成了老爷交代的事情。
白鹿七殊不知,“腰带”一词,就是贾府被外人潜入的暗号!
管事一接到消息,便让已在东道把守多时的几十位武士刺客、高僧道士严阵以待,他们打起二十分警惕,就等哪个不知通行禁令的外贼自投罗网!
“哼,敢跟我家老爷抢人,等着被打出屎来吧,长得这么嫩,真是可惜了……”大汉望着东方,拍了拍了胸口,回想起被人拿刀指着心脏的感觉,真不好受。
白鹿七疾走在贾府东道上,内心惊叹:“这府内大道,竟比得上外面的大街宽敞,光这东南西北四条大街道,估计就要地百来亩,贾府属实有钱啊。”
偌大的街道,却空无一人。
白鹿七放慢脚步,忽然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清静的街道,霎时间风声鹤唳。
正当白鹿七走到东大道正中时,忽有一声鹰唳,惊空遏云。
街道两旁的阁楼中,跳下来八十名武士,厢房中又走出四位道士,六位高僧,拦在路前,或许还有些刺客,埋伏在隐秘的地方,随时准备给予闯入者致命一击。
光这八十名武士,就把这近二十尺宽的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鹿七握紧了手中的青龙妖刀,环视一周。
“哟,这贾府中,高手如云啊,”白鹿七讽刺道,“也难怪,你们的贾大人连国家重臣都敢谋害,靠的就是你们这些中流砥柱,哦不,鸡毛蒜皮吧?”
灰衣武士们一声不出,手持刀剑,围了上来。
“呵,凡人。”白鹿七抬起握着妖刀的手,用匕首尖端指着一众武士,然后缓缓往后挽了一下,于是那些武士手中的刀剑,纷纷脱离主人之手,向施法者刺去,眼看就要碰到白鹿七时,却全然停了下来,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