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枝繁叶茂的行道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助手轻轻把窗户关上,推拉窗斩断外面的噪音,室内更显安静。
凌江玥闭上眼睛,在青姐引导性的声音中做出特定的回答。
“有一团很模糊的光晕,需要你集中注意力去看清楚,它就在黑暗中,边界不清晰,但是你一定能找出来。现在需要你告诉我,那团光晕是什么颜色?”
“我看不见,”凌江玥轻声说,“人闭上眼睛怎么可能看见东西呢?”
青姐:“是你让你的眼睛看不见,人对大脑的控制力其实乎想象,你们遇到的心身疾病就是其中一种表现。听说过三岁之前的孩子能看见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说法吗?”
“三岁前的大脑有着某种很难解释的能力,在视觉,触觉等感知上非比寻常。但三岁之后,人类就逐渐失去了这种能力,并且大脑选择性关闭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凌江玥在心里冷笑,当她然记得这个说法。
那个人就非常相信,所以他的实验重点观察对象其实是几个三岁左右的孩子,从小开始养,在没办法做身体上的实验时,都采用类似现在的行为实验。
可以老天爷说不靠谱又还有点靠谱,三岁前的小孩儿没办法准确描述所闻所见,作为实验材料实在点的不理想,于是他才把目光转向年龄更大孩子。
脑电图的图像突然出现了高低起伏的峰峦,青姐打住闲聊,惊讶地盯着波浪线看。
凌江玥察觉到了体外激素的微妙变化,说话来掩饰:“为什么你全都知道?不是说案件信息是机密吗?”
青姐:“你还能关注这个,说明你的注意力确实没集中。我们再试试另外的办法,如果不行的话,来点镇静剂做辅助行吗?”
“不要,我可以自己冷静的。”她下意识睁开眼,连忙说。
“好,那就认真再试试,来,重新闭上眼睛。”青姐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人当惯了主宰生物,陡然被当做实验对象,不管主动还是被迫,都会有强烈的不适应。
进入状态的时间长一点,这很正常,或者说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凌江玥被按回去,按照他们的指导深呼吸,想象着睡眠的状态。
心里却在想:目前看来他们的行为测试和那个人做的差不多,相比之下那个人的手段还要更激进一点,因为他急于得出完美的实验品。
不知道其他的实验方式是不是也一样,她还挺想“拜访拜访”那个人的老巢的。
“觉得平静下来了吗?”青姐看着脑电图实时曲线说,“我们试试新的办法。试着回想一下那天你看见蔺峥浑身是血的样子。”
嘴上做着温和的引导,手上却对着助手指了下手提箱里的某样东西。
助手拿出一个小小的雾化器,将之前的镇静剂注射进储液罐中,点开开关,放在束缚椅旁边。
雾气慢慢融入空气中,被凌江玥无意识吸入。
那东西无色无味,但是凌江玥实在太熟悉,立马就察觉到了,甚至有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她就知道,镇静剂肯定会派上用场的,这些人只要有药物在手,就不会选择其他方式。
——正中下怀,她要的就是“不情不愿”地被镇静剂强制镇静,这样才不会在脑涨落图仪上出现不对劲。
她安然躺着——比这几个月来的任何时候都安然——甚至在回答青姐问题时,还能漫无目的地回想起当年。
青姐问:“看见蔺峥的脸了吗?他身体里的神经毒素已经快蔓延到了大脑,回想一下,当时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唤醒他?”
那个人也问:“看见那只蜘蛛了吗?它和你在同一个地方,想办法找找看,看看是它先找到你,还是你先找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