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是一脸担忧,韩兑语气悲壮地说道:“没事没事,咱们家族的复兴能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以后的考验多的是,这才哪儿跟哪儿?”
大家都忍不住心疼起这孩子了。
韩铁自告奋勇地说道:“小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要是真干起来,我也能帮帮你。”
韩大富和韩大祥忙说:“让谁去,也不能让铁子去。”这个二百五没事也能整出事来。
韩金也要跟着去。
韩兑摆摆手:“送个资料而已,你们谁也不用跟着,下午好好上工。我去去就回。”
韩兑说完,迈着大步离开了。
韩兑在路上想着,他能当上这个记分员,多亏是华正茂帮了他,他理应过去说一声,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联络联络感情。
大队离他们村有个五六里路,不远也不近。走得快的话,半小时就到了。
红星大队的队部大院,比他们生产队气派得多,院子宽敞,大院套小院,房子有二十多间。
他向人打听,找到了牛连长所在的院落,他这会儿正在里面训练穷民兵。
嗓门确实够大的,声如洪钟,他在里面骂人,韩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韩兑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人,深秋正午的阳光,照得人十分舒坦,韩兑甚至还打了盹。
一个洪亮的声音把他小睡中惊喜,韩兑一眼睁,就看到一个四五十岁,身材壮硕、脸如铜盆、目光锐利的男人。
这人应该就是牛连长,韩兑站起来招呼道:“牛连长,我是第八生产队的——”
不等他说完,牛连长就瞪着眼睛问道:“你们八队是没人了吗?非得选你这样的来训练?”
韩兑:“……”
韩兑稍稍酝酿了一下,便勃然怒道:“牛连长,革命导师教导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看人不能看表面,您倒好,一上来就犯了经验主义和主观主义错误。说真的,您这种人不配当我的榜样,我对您很失望。再见。”
韩兑说完,毫不犹豫地抬步就走。
牛连长愣了一下,啥?他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小伙难道还另有乾坤?还有啥榜样?自己是他的榜样?
牛连长肚子里带着好奇和疑问,大声叫住韩兑:“那谁,你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韩兑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过身,把手中的资料往牛连长怀里一塞,气呼呼地说道:“牛连长,我是八队的记分员韩兑,是来送资料的,不是来训练的。再说了,就算我是来训练的,您也不能因为我客观条件不符合您的预期,就否定我主观上的决心和努力。”
牛连长瞪着韩兑:“就这?就能把气成这样?”
韩兑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两人互瞪了一会儿,谁也没有把谁逼退。
牛连长突然哈哈一笑:“行啊小伙,说真的,咱公社里没几个能跟我瞪这么久的。”
他接着又好奇地问:“你说那个榜样是啥意思?难不成,我还是你的榜样?”
韩兑扭过脸,一副不太想提起的模样,思索片刻还是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在咱们县的育红中学上学,有一次,您带着咱公社的民兵维持秩序,我们班的同学,一看到您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就生出了钦佩之意。
还有同学去打听您的事迹,知道您是退伍士兵,参加过保卫边疆的战斗。
我们同学中还流传几句顺口溜:
一双铁脚板,踏遍祖国边疆的沟沟坎坎;一副铁肩膀,担起全体社员的秩序安全;
全县民兵谁最强,红星公社牛志梁;心红眼亮志如钢,全校男生的榜样。今天我来送资料,本想见一见我学生时代的榜样,没想到您一出来就一顿呛。”
牛连长一脸震惊:“还有这事?你们当我拿榜样?”
韩兑连连摆手:“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牛连长的心情有点复杂,惊讶、窃喜,又有些惋惜和遗憾。
他稍稍放缓了语气:“那个,小韩同志啊,我觉得我有必要,透过现象了解了解你的本质,来来,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再走。”
韩兑一脸傲娇:“那行吧,我就给你个机会了解我。”
韩兑跟着牛志梁进了办公室,牛志梁还客气地给韩兑倒了一杯热茶。
他问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小韩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顺口溜,都在哪儿流传?”我咋没听过呢。
韩兑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那几句顺口溜的主创人员是我,献丑了。这些话主要在我们学生内部流传。至于后来,我一毕业就回家了,也不清楚怎样。”
牛志梁笑了笑,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赶紧收敛笑意,说道:“小韩同志,我呢,就是个普通的民兵连连长,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神,当榜样就算了。”
韩兑认真地说道:“这只是我们当时的主观情感,也没克制住。”
牛志梁觉得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有些怪不好意思地,就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你现在是八队的记分员了,那个以前的老金退休了?”
韩兑点头:“对,金同志退休了。现在是我和李队长的小儿子李前进共同分担金同志的工作任务。”
牛志梁眉峰一立,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姓韩,一份工作两人干,明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人,还让韩兑来,这不是明摆着想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