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快收工时,韩兑开始根据社员们下午的整体表现记工分。
他们生产队里的规定是壮劳力每天十个工分,通常是早上两分,下午上午各四分。现在没有早工,只分上下午,各五分。力气大的妇女跟男人一样,力气一般的妇女则是七八个工分,力气再小些更少。老人四到六个,小孩农忙时也有工分,一般是一到三分之间,十三岁以上的孩子稍多些。
刘卫国给韩兑的本子上已经有了上午的记录,他在后面再添上下午的工分就可以。
他翻开一看,李姓社员的工分基本都是5分,李银安李小河等人都是。
韩兑不管他以前怎么记,轮到他就得按他的规矩来。
下午表现好的像李满堂李小海给五分,表现不好,顺利返工的也给五分,表现不好也不好好返工就给三分四分。
他记完工,李银安等人就要求来看看,韩兑直接把本子一收,严肃地说道:“这么多社员,你也要看,我也要看,我还怎么工作?你们做为干部亲属就要以身作则,提高觉悟,不要给队长丢脸。”
李银安大声嚷道:“你不肯给我们看,就是心虚,你肯定是往少了记工分。”
韩兑一脸庄严地说道:“我敢当着领袖的画像起誓,我今天记的工分,公平又公正,心中装满革命真理,从来不心虚。”
李家众人:“……”这是耗子咬盘子,满嘴都是词儿啊。
李小河硬挤上来不耐烦地嚷道:“咋以前就让看,轮到你就不让了?”
韩兑:“你以前还尿床呢,现在还尿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李小河脸憋得通红:“谁尿床?你别胡说八道。”
韩兑:“别激动别激动,这是你妈说的,你小时候老尿床。”
李小河:“……”
韩兑顶着压力硬是不让他们看工分本,他又不是他们的爹,不能惯他们的坏毛病。
韩兑从李家人那边一脱身,韩姓社员又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小锐,我们也不知道李前进是怎么给我们记的工分,我们想看他也不让看。”
韩兑说:“都不让看。你们放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只要有我在,就没有让你们吃闷亏的道理。一会儿张会计还要检查,我现有问题会说明的。”
他之后又问:“你们今天没有人划水吧?”
大家齐声道:“肯定没有。”
韩兑满意地点点头,用一句语录作结束语:我们要“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
大家沉默片刻,韩刚率先回应:“小锐说得对。”
陈月香忍着尴尬也跟着回应:“对,团结,胜利。”
其他人也稀稀拉拉跟着喊了两句口号。
路过的村民:“……”
起初大家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们一看韩兑面色如常,显得再正常不过,也顿时仰起头来,遇到李姓社员们时,头高高昂起,无声地示威:“我们上头也有人了,叫你们拽,全部都给你们拽下来。”
双方隔着宽宽的垄沟激、情互瞪。
韩兑:“……”有些大人也很幼稚,他也就幼儿园干过这事。
韩兑喊完口号,沐浴着柔和的夕阳去生产队。
他今天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调。
但李前进心情不太好,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韩兑。
韩兑笑着说:“前进同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这窗户好久没擦了。”
李前进从牙缝里等出几个字:“你等着。”
韩兑笑嘻嘻地凑上去:“怎么?你又要请我吃饭?”
李前进像见鬼似的,转身离开了。
两人进了办公室,刘卫国和张会计开始检查记分本。
张会计先检查李前进的,他记得还算公正,没敢做得太明显,但也有几处不合理,张会计挑了出来。刘卫国接过去看了一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停下来了。他接过韩兑的记分本看,一看就现问题了。
“韩兑,你看你这工分记得,工分是社员的命根,不可马虎啊。”
韩兑答道:“副队长,我完全是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记分的。”
刘卫国直皱眉头:“李小湖李小河李小溪三人都是壮劳力,怎么才四分?”
韩兑说道:“壮劳力不好好干有什么用?再说了,他们是不是壮劳力还有得商榷呢。李小河李小溪同志总是尿频,半小时上三次厕所,这是明显的肾亏肾虚,肾是先天之本,一个肾不好的男人怎么能叫壮劳力啊?张会计后面让他们返工,他们也没好好干,记四分那是照顾他们。”
张会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前进直翻白眼:“韩兑,你别瞎说八道,我堂哥怎么可能肾亏?特别是我小溪哥还没结婚呢,上哪儿亏去?”
韩兑吃了一惊:“我的天,那你们更得注意提醒他,他没亏在家里,那就是亏在外头了,啧啧。”
李前进气咻咻地骂道:“姓韩的,你血口喷人。”
刘卫国敲敲自己的脑门,无奈地说道:“你们别吵了。”
关于工分的事不了了之。
刘卫国怕两人再吵起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行啦,你俩下班吧。前进,你回去跟你爸汇报一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