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人一看他们围攻韩兑,赶紧过来帮忙:“姓李的,有话好好说,你们嚷啥呢?你声音大就有理啊。”
韩兑往下压压手,待两边安静下来,才笑吟吟地说道:“剥削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劳而获,抢夺别人的劳动果实。你们虽然不是地主,但剥削思想的苗头已经冒出来了。”
大家对于李家人是积怨已久,他们凭啥不好好干活还拿满分?一个个整天耀武扬威,不当个人。
以前没人挑头,他们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了韩兑挑头,他们的勇气也被激出来了。
大家义愤填膺地开始批判李银安等人。
“对啊,你还知道自己是老贫农啊,天天不干活,混工分。拿着锄头像绣花,拿着?头像在弹棉花。”
“是啊,上工比乌龟还慢,下工比兔子还快。”
“早忍你们很久了。”
李家人犯了众怒,众人越说越来劲,越说情绪越激动。现场乱得像一锅粥似的。
张会计过来查看两人的工作情况,一来现现场闹哄哄的,就大喝一声:“都干什么呢?都给我干活去。”
其他人呼啦一下散开,赶紧各回各的位置。
李银安李小河他们还在激动地嚷嚷着,要找张会计评理。
张会计这人一向擅长自保,像给李家人记工分这事,以前归老记分员记,后来就归李卫国,他既不想得罪李家人,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韩兑能理解这种行为,但理解不见得就顺着。
今天他可不想让张会计继续和稀泥,他就笑着说道:“张会计,您来的正好,您是咱队里的老干部,为人正直有威信,您来给我们评评理。”
张会计瞪了韩兑一眼,今天撞上了,不管是不行,处理得不公正那也有违他的原则和形象。
韩兑小声跟张会计说道:“我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规定,如果这事得不到公正处理,那就索性闹开了,要是闹到大队或是公社,上面说不定会让人彻查这几年的工分记录情况,这事有些难办啊。”
张会计耷拉着眼皮,低声道:“你是来坑我的吧?”
韩兑理直气壮:“绝对没有,我主观上并不想这样。”客观上这样,那是不可抗拒力。
张会计轻哼一声,没再理会韩兑,他皱着眉头听罢双方的陈述,又去检查李银安他们几个干的活。
韩兑在一旁解释说明:“张会计,你看看满堂叔、魏山峰和小海同志干的活,这种活就值十分。你再看看这后面的,如果工分都记一样?那对于勤劳肯干的人岂不是不公平?俗话说得好,‘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干部’。干部若是不公平,我们这个生产队的风气就坏掉了,我们这些人愧对国家和组织的信任,辜负了领袖和革命导师的谆谆教导。”
张会计:“……”真能说。
李家人想张口反驳,一时又想不出好词,他们绞尽脑汁想憋出一些高端有气势的话,可是越急越憋不出来。
有人等不及,张嘴就乱嚷乱叫。
张会计瞥了他们一眼,皱着眉头,不咸不淡地打断他们:“别嚷嚷,吵得我脑仁疼。你们要想拿满分容易,好好干活就行。银安同志我暂且不提,小河小湖你们几个可是壮劳力,你们自己瞅瞅自个儿干的活,好意思吗?”
三人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对着韩兑翻白眼。
张会计指着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返工,谁干的活不合格,要么返工,要么记低分,没有商量。不满意,你们尽管去找队长。”
张会计完李姓社员,转过头来对韩姓社员也说了同样的话。
张会计是队里的老干部,平时为人还算正直,大家还是挺听他的。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想反对,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家伙继续干活。
张会计把韩兑叫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个事我还没告诉你,你跟前进现在属于试工期。一般来说,记分员是队长提名,再经过社员选举,最后报到大队管理会那儿,这是程序。你现在一来就把李家社员全部得罪了,社员选举你可能会有麻烦。”
韩兑反问道:“张会计,你觉得以咱们村的情况,我不得罪李姓人,他们就会选我吗?”
张会计没回答。
韩兑大致算了一下,李员社员和韩姓社员人数差不多。社员选举,他和李前进五五开,大队管理会,他胜算也一般。但不管怎样,既然他都进来了,没道理再出去。
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趁机把韩姓社员的力量给凝聚起来。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张会计对于韩兑的做法很不满意,带着气离开了。韩兑也无所谓,生不生气的之类不重要,达到目的才重要。
他来生产队是来实现理想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张会计一离开,现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李家的人骂骂咧咧,摔摔打打。有人骂韩兑太狠,有人李前进不中用,瞧瞧人家韩兑那小嘴叭叭叭,对着他们一通喷;李前进呢,平常挺能扯,一到关键时刻就熄火。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也不对,李前进压根就没怎么读过书。
他们对李前进不满,李前进对这些人同样不满,一堆人就没个厉害的。平常仗着他爸的势力耍威风,对面就来一个小小的韩兑,就把这些人给踩得半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