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计冲他点点头,韩兑出了张家,刚好碰上串门回来的张家母女。张会计的媳妇是叫吴二妮,银盘大脸,身材健壮,是村里人都喜欢的那种福相媳妇。她闺女张秀秀跟她有几分相像。
双方笑着打了个招呼,张秀秀还好奇地打量了韩兑了几眼。
韩兑一出院门,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个冷战。
韩刚从角落里窜出来,叫道:“小锐,我来接你了。”
韩兑“嗯”了一声。
韩刚兴奋地说道:“我刚才看到张秀秀了,她还对我笑了一下。”
韩兑:“那是人家文明讲礼貌。”
韩刚还是不死心:“可是以前她没冲我笑。”
韩兑只好用力打破韩刚的幻想:“我的好大哥,咱做人要现实。人家张秀秀是张会计的闺女,父母宠着,多少媒人踏破门槛人家都没同意,她会看上你?人家图你啥?图你长得丑还粗鲁?”
韩刚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韩兑怕打击得太很,影响干活积极性,于是打击完又接着鼓励:“大哥,咱们要坚持咱们定的基本路线不动摇。现在,咱们家的基本矛盾是穷、没有地位。咱要先解决掉这个根本问题,所以你要好好劳动,积极表现;我呢,就是用尽吃奶的劲儿争取地位,咱们兄弟拧成一股绳。其他的先别想。”
韩刚“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家,陈月香正和韩梅坐在堂屋里纳鞋底,一看到韩兑回来,抄起鞋底就要去打他,韩兑灵活地躲开,边躲边辩解:“妈,我可是一个大人了,您怎么说打就打?”
陈月香指着韩兑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你竟敢怂恿你爸喝酒?”
韩兑理直气壮地否认:“不可能,我怎么能干出这事?”
韩梅在旁边劝道:“小锐,你就认错吧,刚才香姨去审爸,爸都招了。”
韩兑颓然叹息一声:“我爸果然靠不住。”
要是平常,陈月香没准会跟着韩兑一起吐槽韩大华,这会儿,她连韩兑一起骂了:“不光你爸靠不住,你也靠不住,你们老韩家的男人没一个好的。”
韩刚:“……”关他啥事,他又没酒。
韩兑见隐瞒不住,赶紧招供:“妈,您听我说,我做这事是有目的有苦衷的。我不是想进生产队吗?就想跟张会计拉拉关系,可我是一个晚辈,说什么事都不太方便,我本来想让您出面,可是张会计是个男的,又不太方便。只好拉我爸出来凑数,我又想着,男人嘛,一看到酒眼睛都挪不开,有事在酒桌上说那是再方便不过。这才有了今晚这事。”
陈月香还是气鼓鼓的,“那你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韩兑:“我是怕您生气。”
韩兑好说歹说终于把陈月香的气给哄顺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七点钟,上工铃响,大家一起上工。九点收工吃饭,再上工。
刘卫国是盯上了韩兑一家,时不时地就来他们身边转转。
刘卫国把韩兑叫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韩兑,听说你昨天跟小江去公社了?”
韩兑一听到李小江,就猜测着事情有可能暴露了,他立即戏精上身,开始表演,他一提到这事就愤愤不平道:“刘副队长,我正想说这事呢。最近那个李小江是怎么回事?老跟着我,他是不是在跟踪我?”
刘卫国急忙否认:“你想什么呢?他跟踪你干吗?你去公社他就不能去了?”
韩兑不依不挠:“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那每次都碰上就是不对劲。”
刘卫国烦躁地打断他的话:“行啦行啦,没有跟踪这回事,我就问你,是你让李小江去公社告状的?”
韩兑先假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说去公社问招老师的事真的是假的啊,哈哈哈,我可真机灵。”
刘卫国脸一沉,冷冷地说道:“韩兑,你知不知道犯了错误,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韩兑笑得更欢畅:“我当然笑得出来,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青年天不怕地不怕。”
刘卫国继续冷笑:“哼,你接着笑,很快你就笑不出来。”
刘卫国说罢转身离开了。
韩兑归队继续挖沟,韩刚和韩大华忙问他刘卫国找他干嘛。
“没事,继续干活。”
韩大华皱眉:“你最好别得罪他,不然,咱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说话刚落,刘卫国又折回来了。
这次他是专门来找茬的。
他仔细地检查了韩家父子三人干的活,很快就找出了问题,他指着韩兑刚挖的水沟说道:“韩兑,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活,挖的沟是斜的,又窄又浅。你还高中生呢,连个沟都挖不好。你这段重挖,挖好为止。”
大家一看有热闹好喃凤看,都不自觉地朝这边张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韩大华见状只好说道:“刘副队长,小锐今年刚毕业,以前也没干过重活,干不好很正常。我们重挖。”
韩兑直接把铁锹往刘卫国手里一塞,语气诚恳地说道:“刘副队长,你说我挖得不好,你给做个示范呗,我瞅瞅你这个革命干部是怎么挖沟的?”
大家:“……”
刘卫国瞪着韩兑不说话。
韩兑接着催促:“刘副队长,你倒是挖呀。你这个初中生不会连沟都挖不好吧?还是说你当上干部后就完全脱离了人民群众,忘了怎么干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