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给自己搭了一个漂亮的、由精神力薄壳制成的窝,既能趴在上面把自己展开,也能躲在里面防止别人触碰。
夜明珠的光暗暗的,散发着幽蓝色,照在粉色的小水母
身上,把小水母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紫色。这颗紫色的软糖就不断地上下浮动着,连带着周围的精神力薄壳也滚来滚去。
沈寂宵发现自己可以看这种无聊的小互动看一个晚上,而且一点也不困。
心情变得宁静,既没有那种想要探究的心思,也没有那种要过去摸摸小水母脑袋的渴望。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几乎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
怎么会有人盯着水母无意识地上下沉浮盯半个晚上?
偏偏他就能。
“人鱼……”
沈寂宵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小水母的精神力非常敏锐,说不定会因为他的注视而感到不适。人鱼微微紧张,张口,甚至准备好了道歉。
结果小水母只是翻了个身,变成一只倒立水母,继续休息。
他倒过来了,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重复着无数次的动作,收缩身体、挤出海水,推进自己前进——
然后果不其然因为顺着重力,速度太快,倏地一下撞在了底下的精神力薄壳上。沈寂宵甚至能清楚看见,小水母柔软的透明脑壳因为这一次撞击,被顶得脑壳都凹陷下去了。身体也跟着转了个圈。
但他还是没醒。
人鱼:“……”
小水母的休息质量真好啊。
他好像知道底下垫着的精神力薄壳是做什么的了,分明就是为了防止休息的时候倒过来撞地板吧。
“啊呜……”休息中的小水母发出了一些没有含义的声音。他刚刚自己转了个圈,没有再撞地板,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稳定地往上浮。
他开始在洞穴里逛大街。
沈寂宵以前没见过唐釉休息那么长时间,有也是对方窝在小小的精神力薄壳中。现在一看,他发现小水母睡相实在不怎么样。
就这一会儿,都已经离他巢穴一米多的距离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水母散漫地游动着,又像是逡巡领地的主人,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
沈寂宵伸出手拦住了小水母。
小水母的脑袋精准撞到了他指尖,把水母脑袋也压下去了一点,草莓糖顿时变成了凹陷的草莓糖。沈寂宵忙把指尖换成了更柔软一点的指腹,受力面积大了,小水母撞起来更柔软些。
就在他思考要如何把梦游的小水母送回巢穴时,他眼睛一酸,又出现了些许幻影。
那是小水母的方向。
他看见小水母在浅海随着浪花浮沉,那似乎是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一切都看得很明晰。
这是……小水母的梦境?
沈寂宵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他不确定。他的眼睛好像总能看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水母显然没法抵抗浪花的力量,他也不是很喜欢在浅海游动,于是更加奋力地挣扎起来,伸出小触手,看着像是要扒住什么。
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根手指。
纤细,洁白,指尖圆润。
宛如救命稻草,小水母抱住了那根手指。
沈寂宵眼尖地看见,那只手指缝里生着薄薄的蹼。这是人鱼的手,而且大概率是一条雌性的人鱼。
这是幻想出来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事?他胡思乱想着。
……怪不得小水母抱他手指那么熟练。
画面一点点地清晰起来,除了那只好看的手,他看见,在浪花下浮沉的,是一条宛若星河的鱼尾。
——和他在祭祀先祖时看见的人鱼幻影,几乎一样。
沈寂宵心神震恸,还未来得及看个仔细,眼前的幻象忽得碎了。
他太专注,没发现小水母已经从他手指的位置游了出去,撞到了他鼻尖。
“……哎。”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小水母揉了揉触手,“脑袋好痛哦……”
他看了看自己的窝,看了看睁着眼睛没睡着的人鱼,还有他伸出来的手指。
小水母顿时恶人先告状:“坏人鱼,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摸我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