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见素开口:“初意还在修罗城吗?”
凤池月卡了一会儿,才不确定说:“还在吧?”她都没有通过初意的落名印请求。
明见素思考了一阵,说:“四海司的改制是由四海龙主推进的,他们内部容易被各种关系牵绊,导致措施难以推行。倒是需要一个外人迈入局中。”
她知道初意留在修罗城查那些仙官、魔族勾结的旧事,可天渊以及诸仙官都不情愿她闹出大乱子,巴不得将她从修罗城中弄走。天渊肯定不愿意初意去四海司中折腾,但是人族出身的仙众就不一定那么想了。折腾海里的虾兵蟹将,总比翻他们的旧账好,不是吗?初意向着天母,但这还不够,得让天渊和她那点微薄的父女情彻底消失。
凤池月眸中流波一转,狐疑地询问:“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明见素矢口否认。她一拂袖将混沌镜扫到了一边,一本正经道,“嬴寸心仰慕强者,师妹还是少与她交流。”万一嬴寸心看中师妹呢?万一她天天往东阿山跑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明见素怕自己忍不住将小白龙拔鳞抽筋。仇敌已经够多了,四海安分,她也没必要去招惹。
凤池月也没觉得明见素的要求无理,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应了句:“好。”
明见素低语:“困了吗?”
凤池月没说话,那双惺忪的睡眼睁开,直勾勾地望着明见素,眸中仿佛盛着月光。
明见素哑然失笑,俯身亲了亲凤池月的唇角,听到了她满足的轻哼声,面上也荡开了一片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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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部。
司禄星君给明见素下了“最后通牒”,他耐着性子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天羽司将收缴所得的财产送到天禄部的内库中。天羽司选仙有自己的考核办法,而俸禄又不自天禄部中支取,几近独立。要说与天庭唯一的牵系,就是下界飞升上来的羽族依旧要先过天门,可照天机部那等懒散的情况,也许这最后一点联系也要被斩断了。羽族出身的仙人恐怕没多久后,就会被派出去充当天门使。
司禄星君只替天机部忧虑了片刻,便不再关心未来的天门使者人选了。他自己天禄部的事情迫在眉睫,哪里有闲工夫管到别人头上。
“确定已经知会西河主了吗?她应下要过来了吗?”司禄星君又一次询问座下的弟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才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将天帝的法旨取出来看了又看,那枚天宪道章落下的章印委实灼目。天帝是仙界之主,众仙皆听天帝律令,故而往昔法旨不需要落章印,仙官们都会承旨。章印出现,往往代表着“惩不驯”。天帝座下不世出的剑仙还是被天帝厌弃了。他实在是不明白,凤池月有什么好的,值得东阿主这样放弃自己的大好仙途?
整了整衣冠,司禄星君吐出了一口浊气。再继续等待下去,恐怕天帝那边要不满了。他命人准备了车驾,给西河主白孤禅传了一道飞讯后,再沉着地登上了宝车。这座宝车宛如三层塔阁,飞翘的檐下一共有九十九道銮铃,行动起来叮叮当当,很是清脆。拉车的力役是九条黑蛟,可司禄星君心血来潮,换成了九只鸾鸟。这些力役并非从异类主司那边借来的,而是本部豢养的。他是天禄部的星君,就算没有异类主司出具文书,也能从天禄部中支取力役的俸禄。
司禄星君行动的时候声势可不小,他从昆仑山中出,驾车直奔天羽司。一路上瞧见的人心中暗呼,第一时间取出了混沌镜招呼着亲朋好友去看热闹。近来议论最多的就是天帝的那道不近人情的法旨了,而司禄星君出行,恐怕就是为了将天羽司中的库藏尽数转移到天禄部中。这是天帝第一次强势插手,天羽司那边会屈服吗?
临近天羽司的时候,九只拉车的鸾鸟很是不安,竟然违抗了司禄星君的命令,踌躇不敢向前。司禄星君眸色一寒,低喝了一声“畜生”,法力凝结成的长鞭就朝着鸾鸟的身上打去。夹杂着痛苦的嘶鸣响起,鞭子落处,沾着鲜血的羽毛宛如雪片般从天飘堕。鸾鸟没有继续往前,那些套在它们身上无形的枷锁忽然间显化了出来,一道道法力波纹荡开,摆明是鸾鸟在抗衡这辆金车。
司禄星君没想到在车上闹出事情来,他感知到数道气息藏在附近,指不定是哪个同道藏着,等着看他丢脸呢。神色渐渐变得冷峻,他一步从塔阁中踏出,一身磅礴的法力泻出,宽大的袖袍迎风摆动,器宇轩昂。可这副从容只维持了刹那,高亢的鸟鸣声宛如魔音贯耳,那九只鸾鸟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强行挣脱了枷锁,敛着翅膀朝着天羽司的群殿落去。司禄星君下意识前往追逐,可天羽司处有禁阵在,在他的法力冲撞下,禁阵也强势地与他对轰。一阵惊天动地的爆鸣声传出,元如海浪,向着四面八方奔涌。悬停在半空中、代表着司禄星君的金车轰然暴散,碎片四落,如金光乱洒。
司禄星君落到了地面,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墨。
他一拂袖荡开了朝着他身上砸来了碎屑,满是愤恨的视线射向了天羽司中。
还没见到人,就让他丢了好大一个脸,东阿主真是好样的!
“何人擅闯天羽司?”一道清脆的话语声传出,却是青洵抱着剑走出,那双乌黑幽沉的眼眸望着司禄星君,双眼一瞬不眨。
司禄星君忍着怒气,没跟一个小辈作,他双手负在身后,沉声道:“贫道司禄,特来拜访司主。”
青洵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她也没说引见,只是抬起手朝着司禄星君身后指了指。
司禄星君眉头紧皱着,朝着愣头愣脑的青洵斥责道:“还不快带路?!”
青洵幽幽地叹气,她就不该来看情况,直接将那几只鸾鸟带走就是了,反正有禁制在,外头的仙人也进不来。她撇了撇嘴,嫌弃地瞥了司禄星君一眼,扭身就走。司禄星君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将法力一催,一掌朝着天羽司的禁阵拍去。司禄星君只是借此纾解内心深处的躁怒,哪知一道剑气飞掠而来,与他那一掌交接。他尚未看清,掌心处便多了一道剑痕,汩汩地淌着血。
“司禄道友这是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司禄星君眼皮子一跳,蓦地回头,顷刻间便对上了明见素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明见素又说,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道路在那边,要进天羽司只需登记名籍,道友用不着强闯。”
司禄星君心中愤然,见到了明见素,他也没进去,将天帝的法旨取了出来,当即放声宣读。
天帝是借机打压天羽司,而司禄星君则是不甘心看着好处尽数落入别人的口袋中。他也不管羽族诸部的死活,将法旨一扬,高声道:“帝君法旨在此,已经落印,是天道之旨。凤司主、东阿主,你们要违抗天意吗?”
明见素瞥了那道法旨一眼,微笑道:“天羽司库中新造册的宝藏要入天禄部,而日后天羽司诸仙官俸禄不得从天禄部支取。敢问司禄道友,羽族仙官该如何存身?”
司禄星君不以为然说:“这是你们羽族的事情。”他只关心他能到手的好处。
混沌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