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戈磁性的嗓音划过唐厌的耳膜,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耳垂也跟着泛起红色。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小先生,需要我服侍你洗漱吗?”
“不用。”
浴室的地面是干的,锁好门,唐厌这才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在合适的位置站好。一伸手就能够得到所有需要的东西,鼻尖里是淡淡的牛奶香,唐厌捏紧手里的沐浴露,浑身的皮肤都变成淡粉色。
谢枕戈用了他的那一套洗漱用品。
唐厌磨蹭了好久,一直等到头发半干,才不情不愿地从浴室出去。
“小先生,床我已经铺好了,你来躺下就好了。”
唐厌犹疑着不想往前,就,包。养是这样的么,还有暖。床这一项。
两米二的大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耳畔全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唐厌规规矩矩躺好,手指交叠放在肚子上,身体紧绷地比石头还要硬。
“小先生,你要睡了吗?”
谢枕戈心脏跳动的声音太过响亮,在黑暗里,唐厌听得一清二楚。腹诽道,谢枕戈怕不是有心脏病吧,频率比别人快一些。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谢枕戈唇角勾了勾,唐厌一副你还想怎么样的表情让他的心都软了几分,他手臂撑在床上,侧身盯着唐厌。
“小先生,我需要做什么吗?”
唐厌唔了一声,猜测谢枕戈是想表现表现,也是,他都花钱了,总不能什么服务都享受不上吧。
“给,读吧。”
谢枕戈接过那本诗词集,在心底呐喊:就这,就这!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亲亲抱抱么,都躺一张床上了,读书算怎么回事。
“你关灯了么,怎么不读。”
“马,马上。”
唐厌闭着眼睛,把谢枕戈抑扬顿挫的读诗声当做背景音乐,很快就睡着了。
谢枕戈声音低下来,动作极轻极轻地把书放好,在昏黄的灯下,静静看了他好久好久。
***
飘忽的思绪被身后人的动静拉回来,唐厌调整好呼吸,装成没有迷迷糊糊睡醒的样子,一个翻身,避开谢枕戈的禁锢。
三年前的事情唐厌确实记不大清楚了,他的手指抠在床单上,郁闷的发丝都耷拉下来。
包还是包了,怎么办。
他那天晚上喝醉了,听到好听的声音控制不住需要占有,对谢枕戈来说,不公平,很不公平。
谢枕戈应该有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情儿。
唐厌呼吸有些疼,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大概是想让他改邪归正,不用重蹈覆辙吧。
“唔。”
谢枕戈长臂一捞,又把刚刚逃离“魔爪”的唐厌抓了回去。
他的下巴抵在唐厌的肩膀上,手臂不停收紧,似乎要把唐厌揉进血肉里。
“小先生。”
谢枕戈的声音莫名喑哑,带着些若有似无的哭腔。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在抖,是因为害怕他么。
“嗯。”唐厌轻声道。
谢枕戈手掌死死箍着唐厌的腰,他怀里抱着的,是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呼吸,会回应他的唐厌。
有多久没有这样抱他了,谢枕戈记不清楚了,他幻想过无数次重回过去的场景,真到了重生回来的这一刻,他反倒语塞了。
天知道他看见唐厌倒找血泊里有多崩溃,那天很冷很冷,冷到他赶到时唐厌的血都冻住了,他跪在雪地里,试探了好久好久不敢碰唐厌一下,生怕扰了他的清净。
唐厌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喊不出来,浑身颤抖。那是刻骨铭心的痛,痛到极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想带唐厌回家,回他们的家。
哒的一声。
滚烫的泪珠落在唐厌的脖颈上,烫的他轻轻一抖。
“谢枕戈,哭什么。”
谢枕戈不说话,只是越抱越紧,失而复得的情绪占满脑袋,除了紧紧抱着他的小先生,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表达无处安放的满腔爱意。
唐厌伸手掰开谢枕戈禁锢着的手腕,他从床上坐起来,手指紧了又紧,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喉结微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
“就当合同没有签过,你现在出去。”
谢枕戈,就当,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