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书掩唇重咳两下,放下手,面无表情看着她:“青竹呢?”
“青竹?”她歪头,状似疑惑般看向边上的丫鬟。
那丫鬟捂嘴笑,提醒道:“就是那个凶丫头。”
曹姨娘恍悟:“那个啊~”她朝秦妍书笑得抱歉,“今儿我不是过来拜访姐姐您嘛,这刚进院子,她兜头就让我闻了一鼻子药味儿。”她抚了抚腹部,“我这刚查出有孕,她竟敢拿药冲撞我,哼,狗胆包天。”
秦妍书抖了抖,连忙颤声问:“她,咳咳,她人呢?”她压根不关心眼前这位有无有孕,她只关心她的丫鬟。
曹姨娘摆摆手:“如此不知规矩,早就让人拉了下去。”她笑,“按照姐姐往日管家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下人,杖责二十啊。”
秦妍书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好悬扶住桌沿才堪堪稳住身形。
青竹……青竹那身板,青竹跟着她,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倘若再被杖责二十——
“姨娘。”门外进来一妇人,看了眼羸弱的秦妍书一眼,支支吾吾道,“那个,青竹姑娘已经、已经没气儿了……”
“什么?!”曹姨娘仿佛吓了一跳般掩嘴,“不是吧?这丫头竟然这么不经打?”
那丫鬟也是唬了一跳,偷覰了秦妍书一眼,赶紧把那妇人撵出去。
秦妍书扶着桌子抖如筛糠。眼睛彷如枯井般干涩,完全挤不出丝毫泪意。
她瞪着桌上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鹊噪枝头茶壶,耳边是曹姨娘扰人的娇嗔。
“哎呀造孽了,好好的姑娘家就这么没了。姐姐你也是的,你要是早把她教得规矩些,也不至于送了——”
秦妍书抓着茶壶的手用力得指节白,用尽全身力气往曹姨娘脑袋拍去。
“砰——”
“啊——”
曹姨娘应声而倒。
“既然知道造孽了,你就把命赔给她吧。”秦妍书的声音冷静无比,身体在这一刻也仿佛充满了力量。不过瞬息,温热的液体就淌了一手。
丫鬟尖叫着欲要扑过来。
秦妍书快步冲到案几边,一手抓起香炉上烧得正旺的香烛,另一手把灯油往她身上泼。
丫鬟惊恐大叫,再顾不上旁的,拼了命去拍身上火苗。
秦妍书撑着一口气,四处走动,台布、帘子、幔帐、床帐、被子……逐一燃起火苗。
“杀人啦!夫人杀人啦!”外头丫鬟尖叫着往外跑,“姨娘——曹姨娘被夫人杀了啦——”
火光渐起。
秦妍书彻底脱力,靠着着火的床慢慢滑坐在地,无神的眼底终于滑下两行清泪。
“这样也好……”
“都解脱了……”
***
“三姑娘。”
秦妍书回神,扭头望去。
跟在她身后的红芍笑眯眯开口:“这会儿时辰还早,要不要去园子里逛逛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