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当时没有察觉到这株植物的异样,光看盆栽上面和正常的植株盆景没有区别,不像那些异植都有疯狂生长的粗壮根系。
最重要的是,没有攻击她。
细看之后她才明白她为什么没被攻击,只一眼,绕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她也忍不住头皮麻。
花盆的侧面被穿破,而植株的根系从洞口一路延伸到柜台底下,组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困住它的“猎物”,牢牢地扎根在它寻找的“土”上。
而那人腹部被撕破一个血肉模糊的洞,那些从上而下的根系,就硬生生插。入他腹部血淋淋的伤口里,宛如密集且细长的器管口连接着他残破不堪的躯体,从他的肉。体中源源不断地吸取鲜的血肉和营养供给植株生长。
异植寄生在人体上,把他残破的身躯当成了活体营养器。
褚栖胃酸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她见过异植的触手穿过人类的身躯,吸走人的生命力变成本体的养料,尸体像冰糖葫芦一样串在枝条上,直到被吸成干尸然后湮灭成灰只剩枯骨。
也见过食人花把一个人活生生地吃下去,血溅当场,或者把人毒死后身体埋在根部化为肥料,为它提供养料……
多么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过,可当看到这一幕时,她还是觉得残忍,恶心得想吐。
那些人死相惨烈,可几乎都是一击毙命,没有机会感受痛苦,而这个人,他躺在那里,身体如破布残烛,却还留有意识吊着一口气。
真正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绝望而暗无天日的日夜后,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
于是,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拼命地、挣扎地、虚弱地抓住了这一缕微光。
做完这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努力睁开意识涣散的眼睛,无声地祈求着。
祈求着有人能把他拉出这无尽深渊和苦海。求生也也好,求死也罢,总归不会比生不如死还要痛苦。
他那被异植贯穿身体无法动弹,像一个被吸血鬼囚禁的卑微血奴,日复一日被迫地给异植提供血液和营养。
血液从他体内流失,而他能清晰地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伴随着无尽的痛楚。
他在炼狱里煎熬求死,可他偏偏死不掉。
每当他濒临死亡即将解脱时,异植就会在最后一刻用它的能力反哺治疗他,又将他拉回深渊里,反复折磨,反复利用,反复地摧残……
……
褚栖觉得她应该走,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走,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可她的脚像是长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移动不了。
她不能多管闲事,可她看到他眼里有光。
他不是没有痛苦没有理智的异形走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见死不救或许不是最残忍的事情,残忍的是,他连求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