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译信重新进入这一世的身体里就是为了偿还上辈子亏欠下的感情债。
他前四十多年的人生自以为自己很公正,是个好丈夫,好儿子,更是个好父亲,结果他被自己看重的,宠爱的人利用了彻底。
后二十年中,自打王芷瑶死后,他整日活在忏悔里,为蒋氏母女看守陵墓,为她们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悼念诗词。
很多人都跑到他面前,求诗,求画。
王译信根本没去理会那群附庸风雅,不懂他诗词的人,哪怕他们千金求取,他也不会动笔。
每日,他必然会去坟墓旁边呆个半日,而后去市井为百姓写家书,把得来的银子都送到寺庙里去,祈祷佛祖保佑蒋氏母女能有个更好的来生,不要再遇见一个像他一样的糊涂蛋。
风雨无阻的过了二十年,王译信……早就习惯了清贫,粗茶淡饭的日子。
因此,他‘活’过来之后,对白粥,咸菜的饭食一点不觉得难以入口,把一直伺候他的墨香吓得合不拢嘴。
墨香本打算宽慰一下四爷的……谁知四爷天条斯理的,仿佛在品尝美味一般和喝着白粥。
甚至王译信把因为手不怎么管用而掉落在桌上的咸菜重新捡起来,在旁边的清水中涮了涮,慢吞吞的吃了。
一碗粥,一盘咸菜,一点都没剩。
“四爷,要不奴才再给您去厨房看看?”
“饱了。”
王译信放下了筷子,修养了两日后。手脚的灵活度显著提高,喉咙也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容易出声音,不过很长语句的话还说不出。
墨香忍不住有落泪的冲动,四爷太可怜了,喝白粥就饱了?以前四爷是锦衣玉食的。
“五小姐想见您。”
“不见。”
王译信再一次拒绝了王芷璇,从他清醒后,不知道这已经是他第几次拒绝王芷璇了。
“五小姐说,您不见她,她就不回去。”
“随她。”
“四爷……”
“我说不见。”
“是。奴才去知会五小姐。”
王译信如今住的院落在王家是最偏避的一处,居住的条件比以前差上许多,好在王译信以前买得书籍,当年科举时做得笔记还在,拿着当年所写的笔记,王译信感慨颇深。万幸没全给了王端瀚。
“淳哥呢?”
“回四爷,淳少爷今儿一早就被尹大人叫回去了,尹大人派来的人说,淳少爷基础不牢靠,得静心读书才行。”
“我……我是当年……探花……”
王译信怎么可能辅导不了还没考中秀才的王端淳?
“尹大人的意思四爷您是探花,然尹大人是状元……”墨香在王译信的目光下低头。“尹家人就是这么说的。”
“他中,三十。我中,二十。”王译信是没考中状元,也不像尹薄意一般连中三元,唯一能同尹薄意相比得是他中探花的年龄。
不过,十几年过去了,尹薄意从封疆大吏入京做了翰林院掌院,官居从一品。入阁可期。而少年探花,有谪仙之称的王译信如今被乾元帝贬做六品小官。
在权贵。朝臣满街走的京城,王译信的官职真可谓芝麻绿豆一般,是个人都能‘欺负’他。
王译信失落的把笔记放到了桌上,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清俊的容颜,此时他出去赚钱或是和文人聚会,许是又会被人‘调戏‘。
以前看‘王译信’被男人调戏,被顾天泽扔进水里,他还是挺开心的,如今身躯由他主宰,他可不想雌伏于旁人身下……
“长信侯……好了吗?”王译信关心起自己差一点就钻进的身体状况。
“奴才听说,长信侯也缓过来了,本来太医都说救不活,可长信侯竟然活了,只是他……据说侯爷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他是为何病重,几乎奄奄一息的。”
长信侯府的消息也很劲爆。
王译信理解长信候般的点头,不记得也好,长信候差一点死在女人肚皮上这件事,是个男人都想忘记,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长信侯阳根还能用?
也许是因为他差一点做了长信侯,他对长信侯有着几分本能的好感。
王译信把以前的笔记包好,递给墨香,“送去,尹家。”
“是给淳少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