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感觉到侯林抖了一下,含着烟低低的笑起来,“你他妈越来越有出息了。”
侯林被牧野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仰头看了看那边二楼吵嚷起来的夫妻,气急败坏的骂了句“草”。
那边带着回音的争吵显得寂静的夜更加寂静了。
侯林呆不住了,凑近牧野,推了推他的腰,小声道,“三哥,这事到底靠不靠谱啊?”
牧野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有那一星半点烟火映出他明亮的眼睛。
牧野低头看了侯林一眼,“老子什么时候靠谱过?”
侯林顿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倒也是。”
“三哥,十中那妞怎么样啊?”过了一会儿,侯林坏笑着问到。
“什么有用的也没说。”
打火机在牧野修长的指间转着圈,有了生命一般。
有人说,当手握起拳头,手指骨上能看到明显青筋的人,拳头都非常有力,打人很疼。
侯林在第一次见到牧野的时候就注意过,牧野就是这样的人,而且牧野是个断掌。
“她没说他爸今晚上到底派了多少人?”侯林转着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问道。
牧野把烟头摁灭在墙上,呼出最后一口烟,摇了摇头。
侯林顿了顿,目光轻飘飘的落回到那个便利店里,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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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莞尔是被一阵呕吐声吵醒的。
她趿拉着拖鞋赶到洗手间的时候,苏浙正抱着马桶剧烈的呕吐。
他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衫,现在已经完全汗湿了,黏黏的贴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很不好,脸色暗,还有未褪尽的酡红,头都被汗水打湿,一簇一簇的银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苏莞尔回头接了杯水,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伸手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等他吐完,苏莞尔把温水送到他嘴边,苏浙刚喝一口又立马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轮的呕吐。
苏莞尔把水杯放在一边,回到他的卧室里,不出所料,卧室里也是一片狼藉。
床头柜上的水杯倒了,水洒了一地,还有的洒在了被子上,地上的水滩里躺着两粒苏莞尔事先准备好的醒酒药,现在被水泡的有些溶解了。枕头横着在地上,上面还有被压过的褶皱。
苏莞尔叹了口气,扶起水杯,捡起枕头扔在床上,把湿掉的被子拿下来,放到晾衣杆上晾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的被子放在床上,用抹布把地上的水渍擦干,把药丸扔在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苏莞尔走回洗手间,这时苏浙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虚脱的倒在一旁。
苏浙瘦,但是架不住高,好歹还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苏莞尔根本拉不动他,试了几次,累的苏莞尔一身汗也没有把他拽起来,苏浙直接一滩烂肉似的倒在洗手间的地上。
气的苏莞尔一脚踢在苏浙身上,“起来!”
苏浙不动。
苏莞尔又是一脚,“再不起来我就把我妈的照片全扔了。”
苏浙这才有反应,笨拙的挣扎着要起来,苏莞尔顺势拉了他一把,把他扶回卧室。
苏浙还是很难受的样子,紧闭着眼睛,始终皱着眉头,脸色也越来越差。
苏莞尔把他安顿好躺下,自己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嘴角带着嘲弄,“好歹这次没吐在卧室,我真该谢谢你了是不是。”
苏莞尔在旁边歇了一会儿,回到洗手间拿着抹布把地擦干净,又刷了一遍马桶,最后脱了衣服自己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了眼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
苏莞尔最后去苏浙屋看了一眼,现他还是不见好,眉毛紧紧地揪在一起,脸色也由红转成蜡黄,身上又出了许多虚汗,双手紧紧地捂着胃部。
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生过。
家里最后的两粒醒酒药被苏浙给泡了,现在已经没有了,苏莞尔想找点胃药给他喂进去,但是翻箱倒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看苏浙的样子很是不妙,苏莞尔也没了困意,她不敢耽搁,赶紧回屋换身衣服准备去药店给他买点药。
这座破旧的小区没有路灯,这个时间段了也没有人家亮灯,外面只有一轮明月投下皎白的光芒。
苏莞尔心里犯怵,找了身黑色的长袖长裤,又找了个鸭舌帽戴上,拿上钱和手机,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出门。
刚要开门,外面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吓了她一个激灵,对面二楼的灯亮了起来,那对夫妻竟在半夜吵了起来。
苏莞尔有点无奈,压了压帽檐,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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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酒如命的呢?
这个问题苏莞尔想都不用想就能答得出来——从她母亲去世那天。
苏浙这一辈子大起大落,经历的磨难苦痛太多了,这些他都咬牙扛过去了,唯独没有扛过去的就是那个陪他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女人的离开。
苏莞尔知道,至今苏浙都不愿意相信,她母亲已经去世了的事实。
即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有的时候看着苏浙烂醉如泥的样子,她真想上去掐死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凭什么你难过你伤心,就要把所有的义务所有的委屈都推到你女儿的身上。
但是有的时候苏莞尔又觉得很心疼,曾经有一次苏浙闹得厉害了,苏莞尔一把把母亲的照片塞在苏浙怀里,说,让你老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