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向右转身,拐进「homRa」后更窄的巷子里,城田泉生已在那儿等了多时。
(八)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赫拉克利特
几乎一瞬间之后,被抽离的世界还原成了原本的模样。只是片刻的迟疑,宗像便只身走进了三年前的「homRa」酒吧。
2oo9年的「homRa」和2oo9年的草剃出云,与印象中的没有任何不同。
包括,在宗像喝完小半杯黑啤后,见到的从二楼缓步而下的周防尊。
周防看到了宗像,下意识地伸出了戴着戒指的右手端详了几秒,随后握拳。
完好无损的手心和手背,没有灼伤的痕迹,也没有刺目的暗红——事实上,他的注意力随即集中在了宗像身上。
宗像看似安然地坐在旋转了半圈的吧椅上。
这不是梦境。
周防并不知道,也无从知晓——当未来的宗像来到这个世界时,这里的所有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包括他的梦。
世间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变化,下一秒便与这一秒不同。就算这一日,是宗像所度过的又一个2oo9年12月21日,一切也都早已改变了。
(九)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黑格尔
念书的时候,城田泉生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和物理。他认为自己从思维上讲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但或许情感上,就不那么理性了。
大学的时候,他所学的专业是电子仪器。毕业后,他成了某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成为“无色之王”这样一个出他原有的理性认知的存在的时候,一开始自然是怀疑的。但情感上的不理性却占了上风,他从怀疑,到半信半疑,到试图去理解,再到最后,被动地消极地接受了一切。
确实,宇宙中未被破解的谜团太多,即便是纯粹的理论也无法解释。既然生了,那么便是合乎规律的。他无从反抗。
好在,宗像的一番话最终点醒了他。即便不过两日后,现在的他也即将跟随着整个世界被抹去重来,在这之前,至少他重回归了理性,也重认清了现实。
(十)死别的时辰已经到了,我们各走各的路吧——我去死,你们去活。哪一个更好,唯有神才知道了。——苏格拉底
伊佐那社独自走在通往神社的小路上。
不,他现在是阿道夫·k·威丝曼。他刚刚将邪恶的无色之王压制在体内,随即支开了夜刀神狗郎。
对于德累斯顿石板,威丝曼也不过只进行了三五年的研究。随着大轰炸和姐姐的死,研究终止了,他也未再踏足任何一块土地。
而也因此,仅有的部分知情者对石板的了解也止步于此。
体内,无色之王的灵魂乱窜,企图突破他的封印。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
他创造了王,王挑起的事端,就由他来解决。
他坦然地面对着周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我去死,而你们去活。
21世纪的社会,已经不像古希腊那样落后愚昧。他很高兴,他能够选择自己的死亡,而不是被他人逼上绝路。这是最好的死法,不是吗。
赤色的火焰贯穿胸膛的灼热和痛楚依稀还残留在胸口,他迷茫地睁开眼。身体上方是透明的玻璃,肩下压住的是他熟悉的自己的银色长。他似乎是躺在棺材中。
棺材边的人虽然已经苍老,但他毫无困难地认了出来。
“中尉。”他动了动嘴唇。